,枪枪来奔天师。天师倒也好笑,没奈何,只得跨上草龙,腾空而起。腾空而起不至紧,却又劈头撞着羊角道德真君。真君高叫道:“哪里走!”天师道:“你是个甚么人,敢来拦我的去路?”真君看见天师来得凶,却不敢轻易,连忙的拿过水火花篮儿,取出一个宝贝来。这宝贝不是小可的,却是轩辕黄帝头上一个顶阳骨,团团圆圆,如镜子之状。他却是一股太阳真精,聚而不散,背后有五岳四渎,面上有社稷山川,明照万里,即如皓月当空。凭你是人、是鬼、是神仙,举起来一照,即时现出本形。凡是呼风唤雨,驾雾腾云,见之即止。凡是驱神遣将,五囤三推,见之即退。任是移星转斗擎天手,也要做个蠓懵痴呆浑沌人。这宝贝名字叫个轩辕镜,羊角道德真君取出这个镜来一照,天师没奈何,也自现了本相,连人连草龙都掉将下来。下面又撞着姜金定日月双刀,蓝面鬼火枪三杆,天师看见倒也好笑,没奈何只得丢下一根束发玉簪儿来。那簪儿飕地一声响,化成一条白龙,驮着天师下海而去。
  
  却说羊角大仙得了头阵,满心欢喜,跨着八叉神鹿,伏着天曹宝剑,左边一个姜金定日月双刀,右边一个无底洞火枪三杆,成群结党,往往来来,高声叫道:“你既是天师,怎么败阵而走?再有本领敢来战么?”天师道:“这个妖畜如此无礼,唐突于我。”即时出马,也不用飞龙旗,也不用皂坐纛,也不用乐舞生,也不用甚么道士,单骑着一匹青鬃马,伏着一口七星宝剑,高声骂道:“那骑鹿的草虫,那三头的恶鬼,亏了你们好厚脸皮!人生在天地之间,秉阳精而为男子。男正乎外,夫者妻之纲,岂可以区区男子,六尺身材,反被一个妖妇所惑,反为一个妇人指使?巾帼之辱,挞于市朝。何况于你男女混杂,昼夜不分,成一个甚么道理?纵有大功,难收此耻!”羊角仙人听知这一席话儿,心上老大的没趣,只是勉强答应道:“你败兵之将,不足以言勇,反来摇唇鼓舌,惑乱我的神机。”道犹未了,姜金定在左壁厢抡动日月双刀,竟奔到天师的面上;右边蓝面鬼掣过三杆火枪,竟奔到天师的身上。天师急架相迎。前面羊角仙人又是劈头的宝剑。天师那一口七星宝剑:
  
  一冲一撞,说甚么李天王降妖魔于旷洞之野;一架一迎,那数他揭帝神收魍魉于阴山之前。枪对枪,刀对刀,剑对剑,管教他难寻半点空闲;撇处撇,捺处捺,长处长,到底是不争分毫差错。一任他一二三,抖擞威神,恁般的喊声震动;但凭俺七八九,设施武艺,全不见战马咆哮。舞八方,俨然是个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之位;威生八面,竟然打破他休、伤、杜、绝、惊、开、生、死之门。风行雷令,就是须弥山即如芥子,何愁他铁叠金城;火速符飞,纵然大罗殿就在目前,岂惧你凶神恶煞。谁不道我龙虎山龙虎衙龙虎真人,统领着貔貅百万;却笑你小西洋羊角山羊角洞羊角草仙,牵连得麂獐一班。正是:走入边崖石径斜,无端魍魉竟揄揶。岂同三战刘先主,直是钟馗把鬼拿。
  
  却说羊角仙人看见张天师来得不善,转身取过水火花篮儿,拿动宝贝。天师眼儿又快,早知其意,即时取出一道飞符,放在宝剑头上烧了,念了两句,喝了一声,早有四个天将站在面前。及至羊角真君又取出那个轩辕镜来,实指望天师照依前番落马。不晓得天师倒不曾落马,却被黑脸獠牙的赵元帅照头一鞭,打得个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好个赵元帅,左一鞭,左边姜金定慌了,随着鞭梢儿一道火光,入地而去。右一鞭,右边无底洞三个头只剩得一个,四只臂只剩得一双,拽着枪没命而跑。
  
  天师谢了天将,得胜回来。元帅老爷道:“多蒙天师道力,杀退此贼,但此贼一日不擒,此国一日不服,设何计以擒之?”天师道:“今日天晚,尚容明日贫道再作一个处置。”到了明日,不待天师出马,那个羊角仙人又领了姜金定、蓝面鬼阵前讨战。天师今番拿定了主意,方才出马。羊角仙人见了天师,一口宝剑斜撇而来。天师七星宝剑急忙架住,一上一下,一往一来。两个人正战在酣处,只见左肋下姜金定,斜刺里日月双刀滚将来。左边就有一个天师,一口七星宝剑单战姜金定。两家正战在酣处,右肋下三头四臂鬼,斜刺里三杆火尖枪刺将来。右边就有一个天师,一口七星宝剑单战三头四臂鬼。正战在酣处,羊角仙人高叫道:“好道士,你会分身法,偏我不会使个分身么?”道犹未了,一个就是十个,十个就是一百个。天师高叫道:“好草仙!你会分身法,偏我不会使个分身么?”天师也是一个分十个,十个分百个。先是一百个羊角仙人,已是塞满了荒草坡前。今番又添了一百个张天师,就把个荒草坡围得密密层层,吆吆喝喝。一百个羊角仙人,一百口飞刀;一百个张天师,一百口七星宝剑,混杀做一坨儿,也不见个高低,也不分个胜负。
  
  羊角仙人心里想道:“两家只斗个分身之法,何足为奇,少不得还要拿出宝贝儿来耍他一耍。”一手提着水火花篮,一手摸着宝贝。天师的神眼岂当等闲,先前就看见了,急忙的剑头上烧了飞符,喝声:“到!”羊角仙人拿出那个轩辕镜的宝贝儿来打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