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二意。那老先生不会听话,他即问我曰:“你叫我将这家财当成我自己的一样,难道你把这家财舍与我不成?”我儿他说这痴话,我便随他这痴话答曰:“舍与你就舍与你有啥来头?”明明是一句戏言,他却信以为实,要我请凭族长与他立一纸舍约,我想他是一个孤人,又无三亲六眷、亲戚朋友,便舍与他,他也搬不到何处去,况且上了年岁,又能再活几年,就与他立张纸约,且图他一个喜欢,等他好替我专心专意经理,我却享享清闲,养养疾病。他死之后,家财仍归于我,有何损伤,望二叔与我作主,成全此事。”

  马秀才曰:“族内人众我也作不了主,可问你三祖爷,看是如何。”马文魁话未说毕,老贡生马隆摇首曰:“我一辈不管二辈,我也作不了主,看马钊如何说话。”马监生曰:“有族长在前,我焉敢自尊。”马员外晓得空口说空话不行即进内去。取了一种宝贝出来,在他们眼睛上一幌,便把他们迷住了,由不得他不作主,你道这个甚么宝贝?

  自森森又硬又坚,有了他百事可做。

  明幌幌有圆有方,莫得他万般无缘。

  且说马员外将这宝贝与他三人各献了些,他们得了这宝贝,眼睛都笑合了缝,不得不转口过来。马贡生即对马秀才曰:“马钰适才讲得明白,不过借舍约栓那老儿的心,使他好专心照理家务,也是无碍之事。”马秀才曰:“虽然权变一时,必须大家凑力。”马监生日:“只要三祖爷与二叔父肯作主,那些人自有我去安服他们。”马文魁曰:“再不然,我与你三祖爷两个作主,但不知你怎么样安服众人。”马钊向他耳边说了几句,马文魁喜曰:“妙妙!如此说法,何愁他们不服。”当时起身对马钰说:“你只管放心,包你能成,但不知这舍约怎样立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贿族长马钰立舍约 谈玄功重阳传全真
  流水迅速莫磋距,万丈悬岩撒手去。

  名利牵缠似网罗,一丝不挂自无魔。

  话说马员外用了孙渊贞之言,将族内三个当事人贿赂通了。马文魁遂使马钊对族中人言曰:“马钮说舍家财之事,才是一计。”众族人问曰:“是一啥计?”马钊答以留虎守山之计。众族人又问周此计是个甚么心事?马钊曰:“马钰要想乐清闲,故留那老只做个看财奴。”众族人又问怎见得留他做看财奴?马钊曰:“马钰见那老儿是个忠厚人,要留他料理家园,又恐他不肯用心,故假说把家财舍与他,他便认以为真,要索舍约,马钰想不与他立纸舍约,又恐他不肯用心看守,故此邀约我们做个见证,就与他写张文约,栓着他的心,使他实心实意看守,岂不是留虎守山么?”众族人曰舍与他就是他的了,他焉得不看守。马钊曰:“他分毫都拿不去怎么说是他的?”众族人曰怎见得他分毫拿不去?马钊曰:“他是远方来的一个孤老,莫得亲人,又偌大年纪,吃不了好多,穿不了好多,眼睛一闭,空手来时空手去,原业仍归旧主人。那老儿自白替人看守一场,岂不是看财奴?”众族人闻言俱笑。马钊又以利诱之曰:“那老儿死后,家财仍归马钰,马钰乏嗣无后,何愁不落在我们子侄手内。如今顺水流舟,做一个假人情,圆他一个心愿,我看那老先生也是有情有义的人,我们把此事作成,日后有少长短缺,也好与他借贷,所以说当面留一线过后好相见。”众族人闻马钊之言俱皆乐从。

  言语原来不在多,若非受贿了私事。

  片言都可息风波,总有好言也错讹。

  话说马钊见众族人应允了,约于明日取齐。到了次日,众族人来到马员外家中,见老贡生马隆陪着王重阳先生坐在厅上,说说笑笑,指手画脚,谈天论地,亲热不了。马文魁吩咐马员外多办席桌,安排酒肴,见族人俱来齐,即开言说道:“族中长幼尊卑人等俱已在此,今有马钰愿将家财舍与王重阳老先生,不知你们依从不依从?”这些人都是马钊说对了的,那一个不依允。当下齐声应曰:“我们俱已愿从,并无异言。”马文魁即叫马钰写了舍约,拿来念与众人听,马文魁揭着,使马钊念曰:

  立出拾约人马钰,今将祖父所遗家园田产房屋银钱货物,家人小厮仆妇使女家具器田使物等件,一井拾与王重阳老先生名下管业,任其自由自便。马姓族内人等,并无异言,马钰自舍之后,亦不得退悔,恐口无凭,立约为据。族长马隆、马文魁、马文贤、马文德、马文玉。在证人马钊、马铭、马鉴、马镇。立拾约人马钰是实。

  马钊将舍约念毕,仍交与马钰。马钰双手呈与重阳先生,先生接了,即吩咐开席,大块吃肉。大杯喝酒。尽他们吃个醉饱方才散去。诗人读至此处,有时单道马钰当年舍业勇决。故此成道亦快。诗曰:

  家财舍尽慕修行,此日早将妄念了。

  一物不留欲怎生,他年故得道先成。

  且说马员外见族人散去,才入内房。马员外曰:“若非娘子教我如此如此焉能将此事做得成。”孙渊贞笑曰:“凡事顺理做去,无不成也。”马员外说:“成是成了,我们求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