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不招。小女得去珠复还,追来赃物,一概奉送,聊作酬谢。”南雄知府谢道:“领教,断不辱命。”
  原来,那好汉说的这句话,只在知府听见,时大来在后头,并不知风。及任知府拜南雄府回来,时大来迎着道:“拜了太尊,就该相烦缉捕才是。”任知府昂昂的道,“不劳缉捕,也访得有七八分了。”说罢,就走了进去。时大来只道他心下痛伤,故此没好相待。正待回头,忽见如狼似虎一班人,跑进来将铁锁望他颈上一套,拖着就走。时大来道:“这是怎么说!”到了大门,只见任管家道:“你快去报知老爷,近些人无状,快来相救则个。”那些管家佯佯的道:“你去。”时大来惊疑不决,对众人道:“你们奉那个差来的,休这等放肆,我是任太爷请来的相公。”众人道:“就是请你的做原告哩。”时大来道:“这事从那里说起?”众人拖的拖,扯的扯,道:“去到那里就晓得。”正是:
  无风波浪起,说起也惊人。
  时大来不知就里,还望任知府那支救兵。大着胆,随着他带到南雄府。那知府实时升堂,看着时大来道:“好个强盗幕宾。”时大来直挺着道:“强盗自强盗,幕宾自幕宾,为何两句做一句说。”那知府道:“任太尊好意请你,到通了强盗劫他,劫了财宝去也罢,为何连小姐也劫去?想是被你这贼眼看见姿色美,去他个压寨。这样看来,做官的再谁敢去请幕宾?快替我夹起来。”
  时大来道:“有何凭据,平白冤人。”知府道:“既不通同,为甚强盗认得你,反来叫你?”时大来道:“谁人听见?”知府道:“自有人听见,你只快快招出这班人名姓,窝家,追得赃物来时,我便作主释放你。”时大来道:“青天白日之下,负此奇冤,宁可死作怨鬼,到阎罗处伸诉,没有人招得。”那知府只望追来赃物作谢仪的,那管冤枉不冤枉。登时大怒,叫夹起来。众役-齐动手,乒乒乓乓,敲了无数。那知府将他剥落一回,见他初次不招,只得作个松局,叫道:“发监再审。”就着人报任知府,任知府又亲来叮嘱一番,才别了上任去。正是:
  张公吃酒李公醉,喜鹊乌鸦共树飞。
  漫道死生浑梦幻,他年重望帝城晖。

  
  






卷二 二回 真人不犯邪淫戒 出狱重生故旧灾


  诗曰:
  从来时色本难逢,况是梁间君子翁。
  盗跖尚能容扼项,叔孙何苦又弯弓。
  平生仗剑轻樽酒,此日膏车泣路穷。
  信步狂歌燕市里,保佣屠狗将无同。
  你说梅岭上打劫的却是甚人?原来就是风髯子那班兄弟,因见了时大来,即引人回转。及至到营,只见门首有顶轿子,问道:“这是何处拾来的?”那些人道:“就是那赃胚女儿。”风髯子道:“谁教你们抬来?不曾惊动他么?”那些人道,“不曾动,你去验验封皮看。”风髯子即来见小姐,作揖道:“小姐休惊,我因在靖安县访得令尊治声极其狼狈,百姓嗟怨。此时就怀个为民除害之念。近日,闻他升转潮州,见他行李累累,梅峙相遇,触动昔日念头,只因见了时秀才,我想他是个正人君子,若是同去,定然有所救正,因此便回。不想众弟兄们不知我心,又惊动大驾。小姐切勿惊恐,明日决送回南雄去,交割与令尊。”小姐拜谢道:“若得重还,便是重生父母了。”风髯子即将小姐安顿洁僻房里,着人看守。过了夜。次日,雇了本地人抬轿子,又遣几个的当人跟送。那小姐暗道:“天下有这样好强盗,还肯放我转来,正是那时先生如何与强盗相知?难道他也做强盗不成?方才说我父亲的话,句句不诬。这又是正人君子。这等看来,又似不曾做强盗的。为何强盗里面这样敬重他。”一时间,那一行人把他送到了南雄,即回去了。任小姐自家出来,禀了知府,知府叫船送到潮州,还着人跟去讨回话。
  却说这班人回寨,风髯子问道:“送到了,不曾失所么?”那班人道:“不但不曾失所,还打听一桩好笑的事来,你来看一看。”风髯子忙打开来,却是抄白一张告示,上面写道:
  正堂为晓谕事,照得潮州府正堂任带领家眷赴任,道经梅岭遇盗,劫去行李辎重无算,并虏去小姐一人,不知下落。近访得系盗首时大来,勾通线索,表里为奸,已经捉获,严审成招定罪。俟详各宪外所有余党,如有知风来报者,官给赏银五十两,倘窝主故行抗匿,访出一体重处,决不姑贷,特示。
  风髯子阅完,跌足道:“是我误了他,他做秀才的人,如何经得起?”踌躇了一会,道。“有理有理。”随传集那班好汉一起拢来,道:“我有句话说,众兄弟恰要依我。梅岭那桩事,我们得了东西,犯了事。大丈夫自作自当,伸个颈子,凭他去砍,有甚么怅悔。只为我不该失错,说了一句活,白白陷了时秀才。我们享福,叫他无辜顶口。不但心下过不去,无理也要明白。依我说,除非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救了他出来,我就死也无怨。众兄弟扶持我去走一遭。”众人道:“这甚大事,但凭吩咐。”当下推牛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