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愿意穿,也不过穿了自己衣服罢了,那象你那会子穿了我们哥哥的藕荷宁绸短底襟灰鼠袍,上面又套了他‘一斗珠’灰坎肩儿,又穿了靴子,头上戴了簪缨貂皮帽儿,就与我们璞玉哥哥一模一样的,站在槅扇旁边,老太太还不知道,只顾叫:‘璞玉这里来,仔细那上边挂的灯笼穗子拂落屋灰迷了你眼睛。’你不言语只顾笑,后来众人都笑起来,老太太才知道了,也笑着说:‘你成了男孩儿倒好看!’是这么说的不是?”众人听了,回忆起往事,都笑了。琴默问也道:“璞玉兄弟在那里?怎么没来?”德清笑道:“他这也没想别人,单单记挂着璞玉,想是还没忘小时候的淘气,又想在一起玩呢。”
  正说着话,只见璞玉也随后跟了过来笑道:“琴姐姐甚么工夫到这里来的,我只道是往绿竹斋去了,到那里白寻了一趟。”炉梅笑道:“你当是琴姐姐看我去了?姐姐那里便赏我脸呢。”琴默笑道:“我是欲先拜见了这里的主人们,再去见自己姊妹的。”
  说毕,又向璞玉道:“孟嬷嬷可好?”璞玉道:“极好极安,多谢姐姐想着。”炉梅回头看了外头笑道:“又来了一位我们姐姐的密友了。”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妙鸾笑嘻嘻的走进了来,琴默等抬身让坐,妙鸾坐了。琴默道:“妙姑娘来的好,我给你带个东西来了。”妙鸾笑道:“甚么东西?先时姑娘送我们姑娘们红玛瑙戒指时,也不给我一个。”琴默笑着取出绢子,解开挽的巾角道:“看这是甚么?”大家看时,与上回送的一般,玛瑙的一个,白玉的一个,翡翠的一个,绿松石的一个,四个戒指共四包儿。
  炉梅笑道:“你们看这人,上月送我们戒指时,一齐送来不就完了,为何今日才亲自带来呢?我道是甚么奇物儿了呢,原来还是那个东西,可真是个奇人了。”琴默笑道:“你道这个奇了,待我说出原由来,让大家评评,到底谁奇了。送你们的东西,虽不告诉那差人,因上面皆有字记着,你们一看便知。这送下面姑娘们的东西,若上边写了他们的名儿,又似拿大,若只用名字的头一个字,写了这个姑娘,那个姑娘,这里同名的姑娘也多,也不知是送给谁的,况且那么着不是又与送给你们的东西混了。若是差个女人来,我倒可当面交付明白,这个给谁,那个给谁。来的人偏又是外头的,又不能当面交给他,因此不如亲身来时再说。”
  说毕,将四个戒指放下道:“妙鸾姐姐一个,秀凤姐姐一个,锦屏姐姐一个,你们自取,余下的一个,我自用。”妙鸾取了翡翠的,秀凤取了绿松石的,德清取了玛瑙的,命大丫头送给锦屏去去了。剩下一个白玉的,璞玉道:“这个就给了我吧。”说着伸手去拿,琴默忙抢到手里道:“这不是给你的,你男人家要这个作甚么?”众人听了大笑起来。炉梅笑着向璞玉悄悄竖起指头,划着脸羞他,璞玉亦笑道:“你不必羞我,慢慢走着瞧,肴我能不能要了他的。”这里姊妹们笑耍,表过不提。
  却说,老太太见顾氏虽是接炉梅来的,也不知他住几日,遂吩咐洒扫整治了海棠院,叫顾氏母女住下。当下,时近仲秋佳节,贲府里预备月饼、葡萄、酒一应过节的东西,又热闹起来。
  一日,众姊妹自绿竹斋往介寿堂来,只见上回来的那个白老寡又来了,地下倒了一堆玉米、野菜等物,又一大筐内满装着豆角、茄子之类,放在身旁坐在地上,向着老太太絮絮叨叨的献殷勤说话,老太太原是个怜贫济苦的活佛,正与他谈笑高兴。
  众人齐入来,德清先笑道:“这妈妈不来多日了,身子还硬朗?”白老寡见姑娘们进来,忙起身合掌躬身,向众人连连施礼笑道:“姑娘们好?都是福禄俱全的小姐们了!”又觑着眼看了琴默道:“哟!这可就是福晋太太的侄女了,真真是福德之星都聚在一处了。”又絮絮叨叨说个不了。老太太命他坐下,问道:“老人家怎么这许多时候没来?”白老寡道:“我的老太太,我那天不想到这里来,只是我们庄户人家,天天不得闲。如今更兼到了秋天,满地里都是庄稼,我一早一晚在外头拣菜弄井的帮着他们,只是老腿老手都不大活便,遇着刮风下雨常常跌在泥水里。昨儿个摘豆角时景着些了,这右臂还在酸痛,虽然叫我们大脑袋去买来一付膏药贴了,也不见怎么样。”一面说着一面自菜筐子底儿掏出一串青茭来道:“我们村野人,没别的东西孝敬,这都是收的菜尖儿,送来尝新的。”又见叶儿手里拿着好几个竹皮扎的笼子,装了好多蝈蝈儿,都振翼吱吱的叫,腿蹬着西瓜花儿吃,白老寡接过来道:“这是我们大脑袋从山上捉来,孝敬众姑奶奶们的。”说着送到德清、霉默等跟前来,众人都按口而笑,叫丫头们来收了。
  老太太笑道:“你不得工夫来这里,我们却成日家没事,关在这深宅大院里,倒想寻个机会到你们村庄赏视田野风光,散荡散荡呢。”白老寡道:“老太太还想到我们村上住几日散心呢,我的佛爷!我们村野去处,那里有甚么好风景。推开一扇柴门去看,狗窝也在窗下,猪窝也在窗下,更是鸡窝也在当院。牲口圈也在当院,若是忽然刮起风来呀,各样味儿可都全了,倘或下了雨,哎哟哟!你瞧那个味儿呛鼻子吧,可真个躺猪圈、卧牛粪了。这里轩宫深院,我看着比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