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嶻者之誉君为人特澹泊自持同进者不忌又予乌程邻邑人乌程人亦恬服君之行政亦绝不见世所称讪詈而媒孽之者此其善下人而人归之吾固知诗之不能穷朱君也今且以考最行 天子方招选词赋侍从之职君既以诗歌名于时其入也不为翰林必为谏官当必有古者雅颂之遗以献明天子者矣
寿乌程尹钱君序
世之养生家之言曰精神之于形骸犹国之有君也神躁于中而形耗于外其势鲜能以得长生故上古以来间气独禀之士始符合道之自然其次莫若修形炼性以固神然后可习为神仙神仙者六经孔孟之所不道予固未之信独 喜其言澹泊自适近于道者也颇厌俗不称意稍稍从深山盘谷之间阴求其人与之游而山谷间间出烟雾之癯漆面而蛩首两瞳子隐然若水碧之峙也颓然偃卧于其宫扣之不以语也虽未必尽合养生者之旨要之其中忘岁月习服食似乎有得者予是以益奇传记所称山谷之人多寿非无取也盖山谷之人于世既远世所沉酣战鬪淋漓艳冶之欲无所入于其心则形固而神全故多寿又恠吴郡波壑之国也 其地擅东南鱼盐橘柚稻蒲鳬雁之利故纨绮文绣泉流于天下而富人巨族往往习买田宅歌儿舞女园林钟鼓以自适盖其俗使然书曰生则逸惟耽乐之从罔或克寿似也而海上钱氏者尤郡所称富人巨族之最彼山谷之姿当无所移易而至乃京兆君为予言年且五十矣父翁乌程君年七十大父翁年九十有奇前两岁大父尚无恙乌程君时时手白髯峩衣冠杖而罗诸孙前伏奉觞上寿几席之间凡越五世 也而今不可复矣予兹归冀且以曩所寿大父者寿乌程君予闻之窃疑钱氏者岂其田园钟鼓歌舞纨绮之丽特若世幻之适也而有所不缁于其心与或养生家之言与书之所传卒无验与不然何其世世享多寿也抑亦上世所称间气独禀之士无择于其山谷者与或否与予皆不能知也予雅识乌程君治乌程特疑其类有道者也故于京兆之归寿也贻书以问之君幸为我告焉无若彼山谷者之扣而不以语也
赠画像者蔡少壑序
阳明先生没而四海之门生故吏及尝提兵所过州县蛮夷之庐争像而事之当是时阳明先生之像遍天下而豫章间所传特类甚予还金陵一日考功何君吉阳刺其所为像者过予且曰即豫章间所善像阳明先生而名者也予奇而饮之因强所为阳明先生像酒半酣起据席索缣左手持觥右手汁墨嬉笑淋漓摹画之点次若飞不为经意然顷且就予间携之出示所 尝共先生游者或覆其半露其半即能按识而呼曰此某先生也噫亦工矣予尝慕先生与其门弟子诵说其道往往以不及从之游覩其所为冠裳容貌为恨今乃得依先生之像类甚者存而礼谒之幸矣哉像曲技也向苟非与游之深而求之至习寝食共几席朝且夕焉镂心镵肾有独得其神于冠裳容貌之所不及即何以能图写冠裳容貌如是之工工矣阳明先生之没不知其几十年矣抑何以肆焉而手次之若 是也夫像且尔况吾党弟子之诵说其道者苟不笃志而好之如为像者之求先生焉其能间窃其似乎哉而况望其又有出于冠裳容貌之外者哉嗟乎予感君之独能而特耻君之不如焉此所以于君之归而书以贻之因以自警也君姓蔡名世新南康人别号少壑
赠张御史出守顺德序
予尝按古舆地图及次传记所载河北诸州县没于秦以来千八百年之间所当侯王战争兵革之迹不可胜数若巨鹿者古战场也及繇罪徙广平时道出顺德南界稍立马杖策而吊之野老咸嘿嘿不能齿兵革之事所习者小吏治租赋岁时伏腊宴饮之社及闾里庆吊赈贱鬪鸡走马蹴踘游冶之戏而巳问故时侯王所伏尸流血处盖巳晏然禾黍桑枲人烟市庐之相压于其境而能指言之者或少矣岂非由 明兴籍为 天子辇毂郡县 列圣相承四郊之间不识兵垒故民之生齿繁而俗移易 至是乎书籍以来于今盛矣虽然予间视诸州县众特不务积聚岁时有水旱凶荒则易以转徙故土著者无数传之族也计口闾里之间非故时比矣然诗书未洽也急则习椎剽持弓刃相向其犷悍之遗犹旧也母亦今之为二千石者出绾印绶而吏于其土其权太轻又数亟坐叙迁以去故不能重且久于其职以务滋 天子之德化然与抑亦不得其人与予同年寒泉张公故尝令洛阳以能称而入为侍御者也今出守吾不知执政者遽能易今戈制独重且久公否然苟得其人则其所施于郡者当必有古之良二千石次第所陈见者也将不特予曩所过吊而识之者而巳予谨书之以俟他日采风者之质焉
送华补庵郎中还山序
中世以来士大夫之弃官而去能颓然恬势利以饱丘壑者盖罕矣间有之必其游且久数郁郁不得志或愤然憎世绝俗而有所不能容于时不然则他日故尝有所忤于当世之显人巨公而惧其以睚眦中覆之也又不然则其位盈而年且踰矣例当以自请而去者也若此者彼皆有所縻于中特其遭困厌窘迫之故不得不以释而去非所谓颓然恬势利以饱丘壑者也是以去之久稍稍或从而悔恨之嗟乎名之縻乎世抑久矣苟非超然有所脱于外以务悦乎其内其能以介然无故去乎哉予友人南京刑部郎中毘陵华君举进士九年于此其以先大 夫忧去官者数年及除官又移以南则其籍朝请之列者特半也君又雅以好古能诗歌知名于时闻中朝之士方十官期共推挽之君乃斩然不欲待再上疏拂衣以去君非所谓介然无故者乎哉然则君之恬势利而饱丘壑者旧矣予故知君之能以久而不复悔恨为也或曰古之史其以士之亟去位而功名不及着于时然皆高其义也以一行书予非史也特书之以为好修者之传且窃愧有所縻而不能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