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大猷以水道险远,怯不轻进,于是留偏师驻澎湖以哨鹿耳。道干困,走占城;乃罢澎湖偏师而复设巡检,寻亦废。

  七鲲高筑百重城,瓯脱东胡远见争;不料竟垂开创局,至今两字尚标名!

  明万历末年,荷兰据台湾,筑城于一鲲身之上,曰台湾城;台湾之名自此始。天启二年,复据澎湖,又城焉。

  鼯技终穷漫自豪,牛皮作伪太心劳!汉家大计筹边策,信义何能喻尔曹!

  旧传荷人入台之始,盖因泛海值飓,飘流至安平镇;乃绐土番,谓『愿得一牛皮地,多金不惜』!土番许之。遂剪牛皮如缕,周围圈匝数十丈,因据其地焉。

  珠旗白羽下三韩,十万貔貅铁甲寒;捷报旋闻驰阙下,元戎昨夜斩楼阑。

  天启四年,福建巡抚南居益遣总兵俞咨皋讨荷兰,擒其将高文律,斩之以狗。八月,荷人请和,乃去澎湖而入台湾。

  翁伯平生血三斗,海风被面吹不凉;仰天一笑掷匕首,怨气千秋横白虹。

  庚寅,侠士郭怀一谋逐荷人;事觉,被戮。

  下游颜氏人中杰,赤手雄拏瘴峤云;椎髻虬髯久销寂,一千年后始逢君。

  天启五年,海澄人颜思齐始入台湾,南安郑芝龙附之,与荷人共有台湾之地。

  家居大好付纤儿,末造庸才一例悲;难洗石头城下耻,西风猎猎拂降旗!

  颜思齐死,众立芝龙为长。顺治三年,芝龙降清,荷人遂尽得台湾。

  曾凭一矢退单于,草创崖山陆秀夫;二十二年臣力瘁,空留禾黍满东都!

  顺治十八年,芝龙子成功以江南败归,袭澎湖。夏五月,入台湾,逐荷兰。冬十月,荷兰归国;成功改台湾城为安平镇,以台湾县为承天府,总台地曰「东都」。

  按台湾奉永历正朔,起讫共二十二年。

  成功与荷兰守将书曰:『执事率数百之众困守城中,何足以抗我军;而余尤怪执事之不智也。夫天下之人,固不乐死于非命。余数告执事,盖为贵国人民之性命,不忍陷之疮痍尔!今再命使者前往致意,执事熟思之!执事若知不敌,献城降,则余当以诚意相待;否则,我军攻城而执事始揭白旗,则余亦止战以待后命。我军入城之时,余严饬将士秋毫无犯,一听贵国人民之去;若有愿留者,余亦保护之,与华人同。夫战败而和,古有明训;临事不断,智者所讥。贵国人民远渡重洋经营台岛,至势不得已而谋自卫之道,固余之所壮也。然台湾者中国之土地,久为贵国所据;今余既来索,则地当归我,珍瑶不急之物悉听而归。若执事不听,可树红旗请战,余亦立马以观;毋游移而不决也!生死之权,在余掌中;见机而作,而不俟终日。唯执事图之』!若翁俎上痛何如,万古伤心竟绝裾!字里行间皆血泪,一篇报父劝降书。

  满人命芝龙修书劝降,成功不从;报父书曰:『嗟嗟!曾不思往见贝勒之时,许多好言竟尔不听,自投虎口,毋怪乎其有今日也!吾父祸福存亡,儿料之熟矣。见其待投诚之人有始无终,天下共晓。先以礼貌,后遂鱼肉,总是「挟」之一字;儿岂可挟之人哉!固已言之于先而决于早矣。今又以不入耳之谈再相劝勉,前言已尽,回之何益!但谢表日夜跪哭,谓无可以回复为忧;不得不因前言而详明之。盖自古治天下,惟德可以服人。三代无论矣。汉光武恢复大度,推诚窦融;唐太宗于尉迟敬德,朝为仇敌,一见而待以腹心;宋太祖时越王俶全家来朝,二月遣还,群臣乞留章疏,封固赐之:皆有豁达规模,故英雄感德,荣为之用。若专用诈力,纵可服人,而人未必心服;况诈力之必不能行乎!自入闽以来,丧许多人马、费许多钱粮,百姓涂炭,赤地千里;已验于往时。兹世子顷国来已三载,殊无奇谋异能,只是补茸破城、建造烟墩而已。一弄兵于白沙,而船只覆没;再弄兵于铜山,而全军歼灭;扬帆所到,而闽安便得;罗源殿后,而格商授首。此果有损耶、益耶?此不析而明矣。今欲别顺逆,而不知顺逆在于心、不在于形。试观姜壤、金声桓、海时行,岂非薙发之人哉?大丈夫磊磊落落,光明正大,皎如日月;肯效诈伪之所为,苟就机局,取笑当时?试思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损无数之兵马、费无稽之钱粮、死亿万之生灵,区区争头上数根之发,大为失策;且亦量之不广也!诚能略其小而计其大,益地足食,插我弁将,何难罢兵息民;彼无诈,我无疑。如此,则奉满州正朔,无非为民生计、为吾父屈也;文官听部选、钱粮照前约,又无非为民生计、为吾父屈也。将兵安插得宜,则满人无内顾之忧;海外别一天地,儿效巢、由、严光优游山林,高尚其志耳。儿志已坚而言尤实,毋烦再役;乞赦不孝之罪』!

  煤山弓剑恸前朝,阳戹阴凝正气消;独辨孤忠昭日月,董狐直笔在余姚。

  郑氏经营台湾时,张司马作诗诮之曰:『中原方逐鹿,何暇问虹梁』!又曰:『只恐幼安肥遯老,杖藜皂帽亦徒然』!世之尊成功者,亦不过比之田横、徐市之间,独余姚黄宗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