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渐进,自有其效耳。若急遽苟且,未得于此而即求于彼,非但学者无益,尔亦徒劳矣。且尔等年方壮盛,虽职在教人,尤当自修。夫自修之道,又须常存谦抑,不可自满。即如工人习技,常见己不若人,则所习益高;常见人不若己,则所习益下矣。汝其勉之。”
  洪武十九年四月,是月,吏部奏用国子监十四人皆为六品以下官,太祖谕之曰:“事君之道,惟尽忠不欺;治民之道,惟至公无蔽。盖一郡一邑之民,必有饥寒不得其所者,有狱讼冤抑者,有贤才不举者,有豪猾蠹民者。汝等到任,能不为私欲所蔽、人言所惑,则方寸自明而诸弊可息。一牵于私欲,而惑于人言,则冥然如坐暗室,饥寒者无由获济,冤抑者无由伸理,贤才壅蔽而豪猾纵横,则为废职矣。古人有言,人始入官,如入暗室,久而乃明,明乃治。汝等切记之,毋为人蔽惑也。”
  洪武二十年二月甲辰,御注《书洪范》成。太祖尝命儒臣书《洪范》揭于御座之右,朝夕观览,乃自为注。至是注成,召赞善刘三吾曰:“朕观《洪范》一篇,帝王为治之要道也,所以叙彝伦,立皇极,保万民,叙四时,成百谷,本于天道而验于人事。箕子为武王陈之,武王犹自谦曰:五帝之道,吾未能焉。朕每为惕然,遂疏其旨为注,朝夕省览。”三吾对曰:“陛下留心是书,上明圣道,下福生民,为万世开太平者也。”
  四月丙申,有国子生初任陕西知县,人告其尝受民财,刑部逮问之,以闻。太祖谓之曰:“所难得者爵禄,所易得者货贿。难得者守之则获福,易得者溺之则受祸。尔以书生受民社之寄,古称郎官,出宰百里,上应列宿,诚难得也。苟能思其所难得而保之,岂特为一身之福,施及父母、妻子,其福莫大焉。乃不能谦洁以律己,受污辱之名,以为父母羞。朕念尔年少,更事未多,特宥还职。尔其改过自新,力行为善,庶有立于将来。”
  洪武二十四年五月癸卯,太祖御华盖殿,谓六部臣曰:“天下事体,皆有至当之理,但人识见不同,决断之顷,各执一偏,故难尽善。惟揆之于理,则无此弊。自今凡有政令,必会官详谈,所论佥可,然后施行。欲事皆善,必当如此。卿等其各尽乃心,毋阿比以为同,毋矫讦以为异,允执厥中,以副朕所托。”
  十月甲寅,太祖谓群臣曰:“为君为巨,烛理贵明,处事贵断。前唐太宗与群臣论教化,封德彝以为三代之后,人渐浇诡,欲化而不能。独魏征劝太宗行之,卒致贞观之治,可谓烛理明。宪宗欲伐吴元济,举朝以为不可,独裴度劝伐之,卒成大功,此可谓能果断。自古国家兴衰,皆系于此。若为臣者优游度日,无所建明,上无刚明果断之主,则政日弊,国日衰,如汉元帝是已。《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若等事朕左右,当立功立业,以希古人。”
  洪武二十九年七月庚申,太祖谕侍臣曰:“人之常情,待己厚而待人薄。己之所为有不善,虽大亦隐忍不露;他人所为或有过失,虽小必不能容忍。亦有过在已而咎怨他人者。若此皆不明之所致。惟明者,责己厚而责人薄。责己厚,故能成德;责人薄,故得寡怨。昧者责己薄而责人厚。责己薄,故德不修;责人厚,故人多怨。”
  洪武三十年七月丙寅,太祖谕群臣曰:“凡人所为,不能无边举,但当平其心,则可以知其过矣。其心本公,所为之事或谬,此则识见未至,致有过误。若缘私意而所行有谬戾者,此特故为耳。君子、小人之过,于此可见。然君子之过,虽微必彰;小人之过,虽大弗形。盖君子直道而行,固无所回互;小人巧于修饰,固多所隐蔽。人君苟不察其微,则君子、小人莫能辩别。”又曰:“朕观往昔议论于廷,有忤人主之意者,必君子也;其顺从人主之意者,必小人也。以忤己而怒之,以顺己而悦之,故小人得幸,而君子见斥矣。人主取人,权衡在己,当兼取众论,不可以一时之喜怒为进退尔。”
  武备
  戊戌十一月辛丑,立管领民兵万户府。谕行中书省里曰:“古者寓兵于农,有事则战,无事则耕,暇则讲武。今兵争之际,当因时制宜。所定郡县,民间岂无武勇之材?宜精加简拔,编辑为伍,立民兵万户府领之,俾农时则耕,闲则练习,有事则用之。事平,有功者一体升擢,无功者令还为民。如此,则民无坐食之弊,国无不练之兵。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庶几寓兵于农之意也。”
  甲辰正月庚午,太祖坐白虎殿,与孔克仁论天下形势,因曰:“自元运既隳,连年争战,加以饥馑疾疫,十室九虚。天厌于上,人困于下。中原豪杰智均力齐,互相仇敌,必将有变,欲并而一之,势猝未能。吾欲以两淮、江南诸郡归附之民,各于近城耕种,练则为兵,耕则为农,兵农兼资,进可以取,退可以守。仍于两淮之间馈运可通之处,积粮以俟。兵食既足,观时而动,以图中原。卿以为何如?”克仁对曰:“积粮训兵,待时而动,此长策也。”
  吴元年二月乙卯,太祖闻傅友德败元兵于陵子村,谓大都督府臣曰:“近陵子村之捷,盖扩廓帖木儿游兵,彼故以此饵我,使吾将骄兵情,掩吾不备。古人之戒,正在于此,不可不知。善战者知彼知己,察于未形,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