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四年七月己巳,龙江卫吏以过罚书写,值母丧,乞守制。吏部尚书詹徽不听,吏击登闻鼓诉之。太祖召徽切责之曰:“吏虽罚役,天伦不可废,使其母死不居丧,人子之心终身有慊。夫与人为善,犹恐其不善,若有善而沮之,何以为劝?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乃独不然耶?”徽大惭,吏遂得终丧。
  洪武二十五年正月甲辰,天策卫卒吴英父得罪系狱,英诣阙陈情,愿没入为官奴,以赎父罪。太祖谕英曰:“汝之情固有可矜,但汝平时何不劝谏汝父,使不犯法。今罪不可贷,然念汝爱父之至,特曲法宥之。汝自今凡遇父有不善,当即谏止。若不听,必再三言之,使不陷于非义,斯为孝也。”又顾谓侍臣曰:“此卒非知书者,能如此,亦可谓难矣。故特曲法以宥其父,将以励天下之为人子者。”
  洪武二十八年二月己丑,太祖谕户部臣曰:“古者风俗淳厚,民相亲睦,贫穷患难,亲戚相救,婚姻死丧,邻保相助。近世教化不明,风俗颓敝,乡邻亲戚不能周恤,甚者强凌弱,众暴寡,富吞贫,大失忠厚之道。朕即位以来,恒申明教化,于今未臻其效,岂习俗之固未易变耶?朕置民百户为里,一里之间,有贫有富,凡遇婚姻、死丧,富者助财,贫者助力,民岂有穷苦急迫之忧?又如春秋耕获之时,一家无力,百家代之,推此以往,百姓宁有不亲睦者乎?尔户部其谕以此意,使民知之。”
  议礼
  洪武元年十一月丙午,中书及礼部定奏:天子亲祀圜丘、方丘、宗庙、社稷,若京师三皇孔子、风云雷雨、圣帝明王、忠臣烈士、先贤等祀,则遣官致祭。郡县宜立社稷,有司祭里社土谷之神,及祖父母、父母并得祀灶,载诸祀典。余不当祀者,并禁之。太祖因谕群臣曰:“凡祭享之礼,载牲致帛,交于神明,费出己帑,神明歆之。如庶人陌钱办香,皆可格神,不以菲薄而不享者,何也?所得之物,皆己力所致也。若国家仓廪府库所积,乃生民脂膏,以此尊醪俎馔,充实神庭,徼求福禄,以私于身,神可欺乎?惟为国为良祷析,如水旱、疾疫、师旅之类是也。”
  癸亥,太祖欲举行耕籍田礼,谕廷臣曰:“古者天子籍田千亩,所以供粢盛备饙饎。自经丧乱,其礼已废,上无以教,下无以劝。朕莅祚以来,悉修先王之典,而籍田为先,故首欲举而行之,以为天下劝。”时监察御史有历班而言曰:“耕籍田则力本者知所重矣。”太祖曰:“欲财用之不竭,国家之常裕,鬼神之常享,必也务农乎!故后稷树艺稼穑,而《生民》之诗作。成王播厥百谷,而《噫嘻》之颂兴,有国家者,其可弃是而不讲乎?”遂命以来春举籍田礼行之。
  洪武二年六月庚午,太祖读《叔孙通传》,至鲁两生不肯行,因谓侍臣曰:“叔孙通虽云窃礼之糠粃,然创制礼仪于煨烬之余,以成一代之制,亦可谓难矣。如两生之言,不无迂耶?若礼乐必待百年而后可兴,当时朝廷之礼废矣。朕闻先王之礼,因时制宜。孔子亦曰:‘期月三年必世。’盖亦因时制宜之谓。必待百年,则迂矣。”
  洪武三年正月癸巳,先是,太祖以天下初定,欲通群下之情,日诏百官,悉侍左右,询问民情,咨访得失,或考论古今典礼制度,故虽小官,亦得上殿,至有逾越班次者。太祖乃谓宰臣曰:“朝廷之上,礼法为先,殿陛之间,严肃为贵。朕始欲咨访庶事,故令百官入侍左右,至班序失次,非所以肃朝仪也。自今文武百官入朝,除侍从、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指挥使、六部尚书、侍郎等官许上殿,其余文武官五品以下,并列班于丹陛,违者纠仪官举正之。”
  八月庚申,大祖谕廷臣曰:“古者帝王之治天下,必定礼制,以辨贵贱,明等威。是以汉高初兴,即有衣锦绣绮縠操兵乘马之禁,历代皆然。近世风俗相承,流于僭侈。闾里之民,服食居处与公卿无异。而奴仆贱隶往往侈肆于乡曲。贵贱无等,僭礼败度,此元之失政也。中书其以房舍、服色等第,明立禁条,颁布中外,俾各有所守。”
  洪武五年三月辛亥,太祖谓礼部巨曰:“礼者,所以美教化而定民志。成周设大司徒,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夫制中莫如礼,修政莫如礼,齐家莫如礼。故有礼则治,无礼则乱。居家有礼,则长幼叙而宗族和。朝廷有礼,则尊卑定而等威辨。元兴,以夷变夏,民染其俗,先王之礼几乎熄矣。而人情狃于浅近,未能猝变。今命尔稽考典礼合于古而宜于今者,以颁布天下,俾习以成化,庶几复古之治也。”
  洪武六年三月甲辰,礼官上所定礼仪,太祖谓尚书牛谅曰:“礼者,国之防范,人道之纪纲,朝廷所当先务,不可一日无也。自元氏废弃礼教,因循百年,而中国之礼交易几尽。朕即位以来,夙夜不忘,思有以振举之,以洗污染之习。故尝命尔礼部定著礼仪,今虽已成,宜更与诸儒参详考议,斟酌先王之典,以复中国之旧。务合人情,永为定式,庶几惬朕心也。”
  九月丙午,礼部奏定百官常朝班次及奏事等礼仪。太祖谓中书省臣曰:“朝廷之礼,所以辨上下,正名分,不以贱加贵,不以卑逾尊。百官在列,班序有伦,奏对雍容,不失其度。非惟朝廷之尊,抑亦天下四方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