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之下,乃类俗之文案孔目、药草经方,烦碎之至,孰过于此?窃以《周易》六爻,义存象内;《春秋》万国,事具传中。读者研寻,篇终自晓,何必开帙解带,便令昭然满目也。

自兹已降,多师蔚宗。魏收因之,则又甚矣。其有魏世邻国编于魏史乾,于其人姓名之上,又列之以邦域,申之以职官,至如江东帝主则云僭晋司马、岛夷刘裕,河西酋长则云私署凉州牧张、私署凉王李。此皆篇中所具,又于卷首具列。必如收意,使其撰《两汉书》、《三国志》,题诸盗贼传,亦当云僭西楚霸王项羽、伪宁朔王隗嚣。自余陈涉、张步、刘璋、袁术,其位号皆一一具言,无所不尽者也。

盖法令滋章,古人所慎。若范、魏之裁篇目,可谓滋章之甚者乎?苟忘彼大体,好兹小数,难与议夫"婉而成章","一字以为褒贬"者矣。

何之元刘何之元撰《梁典》,见《左传》家。《周书》:刘字宝义。世宗初,掌纶诰,著《梁典》三十卷。

鱼豢《外篇》《正史》篇:魏时京兆鱼豢私撰《魏略》,事止明帝。《唐志》杂史类:鱼豢《魏略》五十卷。按:《三国魏志》无传。

姚察《陈书》:察字伯审,有至性,领著作,撰梁、陈史未毕功。隋开皇时,遣内史舍人虞世基索本,且进上。有所阙者,临亡之时,以体例诫约子思廉博访续撰。按:史无《梁略》之名,而刘氏云尔,定是察稿初名。

外戚命章按:《史记》之立《外戚世家》,其中所载,实皆后妃氏讳及其事迹。至如魏其、武安之属,反别立传,不以外戚名篇,最为非体。班史因之,易名《外戚列传》,置在臣传之后,尤为失之。文亦应加并纠班失之语。

平林下江《后汉刘玄传》:王莽末,新市人王匡、王凤为渠帅,诸亡命马武、王常、成丹等从之,藏于绿林中。地皇三年,大疫,分散。常、丹西入南郡,号下江兵。匡、凤、武及其支党朱鲔、张北入南阳,号新市兵。平林人陈牧、廖湛复聚众,号平林兵,以应之。


●断限第十二

夫书之立约,其来尚矣。如尼父之定《虞书》也,以舜为始,而云"粤若稽古帝尧";丘明之传鲁史也,以隐为先,而云"惠公元妃孟子"。此皆正其疆里,开其首端。因有沿革,遂相交乐,事势当然,非为滥轶也。过此已往,可谓狂简不知所裁者焉。

夫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汉书》之立表志,其殆侵官离局者乎?考其滥觞所出,起于司马氏。案马《纪》以史制名,班《书》持汉标目。《史记》者,载数千年之事,无所不容;《汉书》者,纪十二帝之时,有限斯极。固既分迁之记,判其去取,纪传所存,唯留汉日;表志所录,乃尽牺年,举一反三,岂宜若是?胶柱调瑟,不亦谬欤!但固之驳,既往不谏,而后之作者,咸习其迷。《宋史》则上括魏朝,《隋书》则仰包梁代。求其所书之事,得十一于千百。一成其例,莫之敢移;永言其理,可为叹息!

当魏武乘时拨乱,电扫群雄,锋镝之所交,纲罗之所及者,盖唯二袁、刘、吕而已。若进鸩行弑,燃脐就戮,总关王室,不涉霸图,而陈寿《国志》引居传首。夫汉之董卓,犹秦之赵高,昔车令之诛,既不列于《汉史》,何太师之毙,遂独刊于《魏书》乎?兼复臧洪、陶谦、刘虞、孙瓒生于季末,自相吞噬。其于曹氏也,非唯理异犬牙,固亦事同风马,汉典所具,而魏册仍编,岂非流宕忘归,迷而不悟者也?

亦有一代之史,上下相交,若已见它记,则无宜重述。故子婴降沛,其详取验于《秦纪》;伯符死汉,其事断入于《吴书》。沈录金行,上羁刘主;魏刊水运,下列高王。唯蜀与齐各有国史,越次而载,孰曰攸宜?

自五胡称制,四海殊宅。江左既承正朔,斥彼魏胡,故氐、羌有录,索虏成传。魏本出于杂种,窃亦自号真君。其史党附本朝,思欲凌驾前作,遂乃南笼典午,北吞诸伪,比于群盗,尽入传中。但当有晋元、明之时,中原秦、赵之代,元氏膜拜稽首,自同臣妾,而反列之于传,何厚颜之甚邪!又张、李诸姓,据有凉、蜀,其于魏也,校年则前后不接,论地则参商有殊,何预魏氏而横加编载?

夫《尚书》者,七经之冠冕,百氏之襟袖。凡学者必先精此书,次览群籍。譬夫行不由径,非所闻焉。修国史者,若旁采异闻,用成博物,斯则可矣。如班《书地理志》,首全写《禹贡》一篇。降为后书,持续前史。盖以水济水,床上施床,徒有其烦,竟无其用,岂非惑乎?昔春秋诸国,赋诗见意,《左氏》所载,唯录章名。如地理为书,论自古风俗,至于夏世,宜云《禹贡》已详,何必重述古文,益其辞费也?

若夷狄本系,种落所兴,北貊起自淳维,南蛮出于。瓠,高句丽以鳖桥获济,吐谷浑因马徙居。诸如此说,求之历代,何书不有?而作之者曾不知前撰已著,后修宜辍,遂乃百世相传,一字无改。盖骈指在手,不加力于千钧;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