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诗》、《书》、《礼》、《乐》、《春秋》之理,无不发之。故曰:“《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所以惧生者于后也。”(第三十八章)是其揭《春秋》之微也。曰:“古者圣王制礼法,修教化,三纲正,九畴叙。百姓大和,万物咸若。乃作乐以宣八风之气,以平天下之情。故乐声淡而不伤,和而不淫。入其耳,莫不淡且和焉。淡则欲心平,和则躁心释。优柔平中,德之盛也。天下化中(一作化成),治之至也。是谓道配天地,古之极也。”(第十七章)曰:“乐声淡则听心平,乐辞善则歌者慕。故风移而俗易矣。”(同上)是其穷《诗》、《乐》之妙也。曰:“《洪范》曰:‘思曰睿,睿作圣。’无思,本也。思通,用也。几动于此,诚动于彼。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第几章)是其撷《书》之精也。曰:“中也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圣人之事也。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第七章)是其撮《礼》之要也。夫《通书》固自道之矣。曰:“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之蕴,因卦以发。卦不画,圣人之精不可得而见。微卦,圣人之蕴殆不可悉得而闻。《易》何止五经之源,其天地鬼神之奥乎!”以《易》为五经之源,故举《诗》、《书》、《礼》、《乐》而悉贯之于《易》。又以太极为《易》之源,故举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而悉纳之于太极。太极者,诚也。诚者不息,不息之道尽于乾,故四十章始之以乾。又诚者无为,无为则止,止之道尽于艮,故四十章终之以艮。然而妄既发矣,诚有亏矣。欲复其无妄之诚,其道不在诚而在思。故曰:“诚者圣人之本。”又曰:“思者圣功之本。”(第九章)致其作圣之思,其用又不在思而在几。故曰:“诚无为,几善恶。”(第三章)又曰:“寂然不动者,诚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间者,几也。诚精故明,神应故妙。几微故幽。”(第四章)又曰:“《易》曰:知几其神乎!”(第九章)未知几者莫过颜子。孔子之称颜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见《易系》)。是故曰:“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者,颜子也。”(第二十九章)又曰:“颜子亚圣。”(第二十三章)又曰:“志伊尹之所志,学颜子之所学。”(第十章)然则周子之所以告人者,其本末次第,不既彰彰矣乎。或曰:思者圣功之本,既闻之矣。而第二十章言圣学之要,又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何也?曰:《图说》不云乎:无欲故静。夫惟静而后能思。天下未有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而可以极深研几者。无欲者,用志之不纷。思者,与神而为一。思与无欲,非有二也。故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物则不通,神妙万物。”(第十六章)呜呼!知夫动之无动,静之无静,则四十章之旨如指诸掌矣。

第三章 邵子 附司马温公
  邵雍,字尧夫。其先范阳人,从父徙共城,居苏门山百源之上。时北海李挺之(之才)摄共城令,得先天图书之学于穆伯长(修),因从受学焉。故世传邵子之学与濂溪同所自出。然明道程子志其墓,谓:“穆、李之言及其行事,概可见。而先生淳一不杂,汪洋浩大,乃其所自得者多。”今《观物外篇》(《观物内篇》先生所著之书,《外篇》,门人记先生之言)亦谓:“邵某受《春秋》于尹师鲁,师鲁受于穆伯长。邵后复攻伯长,曰:‘伯长云:《春秋》无褒皆是贬也。春秋礼法废,君臣乱,其间有能为小善者,安得不进之也。况五霸实有功于天下,且五霸固不及于王,不犹愈于乱乎?安得不与之也。’”夫言《春秋》,既不必同于穆,则其后日所传象数,非尽穆、李之旧,殆可推而得之。盖在百源数年,寒不炉,暑不扇,夜不就席,探赜索隐,必有自得于师传之外者。此与濂溪传种、穆之《太极图》,而其说不必遂即种、穆之说,正一例也。先生学既通,以洛阳为天下之中,四方贤士大夫之所辐辏也,迁居之。当是时,文潞公(彦博)、富郑公(弼)、司马温公(光)皆退居在洛,雅敬先生,为市园宅,时相游从。先生岁时耕稼,衣食才给。而燕笑吟哦,未尝有拂逆之色。或乘小车出游城中。一人挽之,惟意所适。名其居曰安乐窝,自号安乐先生。每曰:“学不至于乐,不可谓之学。”故程子尝推为风流人豪,即其襟度可知也。嘉祐中(仁宗)诏求遗逸,留守王拱辰以先生应诏,授将作监主簿,复举逸士,补颍州团练推官,皆固辞乃受,竟称疾不之官。熙宁十年卒,年六十七。方疾,温公、横渠、明道、伊川晨夕候之。横渠喜论命,因曰:“先生论命否?当推之。”曰:“若天命,则已知之矣。世俗所谓命,则不知也。”横渠曰:“先生知命矣。载尚何言!”元祐中,赐谥康节。所著有《先天图》、《皇极经世》、《观物篇》、《渔樵问对》等。晚尤喜为诗,诗曰《伊川击壤集》,而自为之序。
一 先天图
  邵氏《先天图》有四:一八卦次序图,一八卦方位图,一六十四卦次序图,一六十四卦方位图。谓伏羲所画之卦如此。因对文王后天之卦而言,故曰先天。即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