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二十年,每奉德音,未始不本于忧勤,此盖祖宗家法耳。』读毕,宰臣吕大防等进曰:『祖宗家法甚多,自三代之后,唯本朝百三十年中外无事,盖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请举其略:自古人主事母后,朝见有时,如汉武帝五日一朝长乐宫。祖宗以来,事母后皆朝夕见,此事亲之法也。前代大长公主用臣妾之礼,本朝必先致恭。仁宗以姪事姑之礼见穆献大长公主,此事长之法也。』上曰:『今宫中见行家人礼。』大防等曰:『前代宫阉多不肃,宫人或与廷臣相见。唐人閤图有昭容位,本朝宫禁严密,内外整肃,此治内之法也。前代外戚多预政事,常致败乱,本朝母后之族皆不预事,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宫室多尚华侈,本朝宫殿止用赤、白,此尚俭之法也。前代人君虽在宫禁,出舆入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后殿,岂乏人力哉?亦欲步历广庭,稍冒寒暑尔,此勤身之法也。前代人主在中,冠服苟简,祖宗以来,燕居必以礼。窃闻陛下昨郊礼毕,具服谢太皇太后,此尚礼之法也。前代多深于用刑,大者诛戮,小者远窜,惟本朝用法最轻,臣下有罪,止于罢黜,此宽仁之法也。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饮食不贵异味、御厨止用羊肉,此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须远法前代,但尽行家法,足以为天下。』上甚然之。
  五月乙酉,翰林学士兼侍讲范祖禹言[6]:『近令将汉、唐正史内可以进读事迹进呈。按:讲筵故事,讲官讲经,读官读史。若令同进读汉、唐史书,即是讲官兼读官。乞专令读官钞节进读。』从之。
  绍圣元年六月癸酉,诏罢讲《礼记》,候秋凉日讲《诗》。
  七月壬寅,翰林学士兼侍读蔡卞、御史中丞黄履言:『旧令讲读、说书,每月职钱十贯。元丰八年十二月圣旨:侍读、侍讲职钱特添作三十贯。臣等备员讲职,未有补报,而坐縻厚禄,实为侥冒。欲乞寝罢,只依元丰巳前数目。』诏不允。
  三年五月丙申,起居郎兼权给事中蹇序辰言:『窃见讲筵于经、史之外,间以祖宗宝训进读,圣谟英烈,具在此书。先帝在位十有九年,其应世之迹,散于御批、日历、时政记、起居注,聚于《实录》。然记详辞博,未易周览。请选儒臣,取其尤系治体者分别义类,著为《神宗宝训》一书,授之读官,以备劝讲之阙。』诏候正史成书,令史官编修。
  四年十月辛巳,御迩英阁,召讲读官讲《书》,读《宝训》。侍读蔡京经筵奏事,上曰:『早来卿所读《宝训》,朕于宫中已阅《两朝实录》。其《宝训》内事,多系《实录》已载,《宝训》可不须进读。』京言:『窃见王安石有《实录》一集,其间皆先帝与安石反覆论天下事,及熙宁改更法度之意,本末备具。欲乞略行修纂进读。』上曰:『宫中自有本,朕已详阅数次矣。』戊申,起居郎、充崇政殿说书沈铢为中书舍人兼侍读,皆中批也。曾布等对,上以铢除命谕之,且曰:『铢讲说极佳。近讲《南山有台》,极通畅有理。』上欣然,颇自以为得人。

校勘记
[1]圣问 原本『问』字作墨丁,据《长编》卷四三七补。
[2]庚申 原本作『庚戍』,据《长编》卷四四七改。
[3]给事中 原本无『中』字,据《长编》卷四四七补。
[4]永观 原本『观』字作墨丁,据《长编》卷四四九补。
[5]七年秋七月癸巳 原本作『十年秋七月庚寅』,据《长编》卷四七五改。
[6]范祖禹言近令将汉唐 原本作『范祖禹进呈将汉唐』,据《长编》卷四八四改。
  

皇宋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第九十三
哲宗皇帝

求直言
  元丰八年三月,司马光入临毕,遂径归洛。太皇太后遣内侍梁惟简劳光,问所当先者,光乃上疏曰:『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颓弊,士大夫以偷合苟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以繁。犹赖上帝垂休,岁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则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此皆罪在群臣,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于朝廷也。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廷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于所在要闹处出榜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检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递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强有抑退。其百姓无产业人,虑有奸诈,即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望陛下以听政之暇,略赐省览,其义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愚狂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群臣无隐。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斯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诏施行。群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聪明,此不可不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