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值冬至节,是日乃迁入本署。予偶过之,见其建坊凿沼,东西置更楼,非昔故观矣。
  十二月二十三日立春,长洲新令郭经邦,于三日前到任。二十一日即与迎春,乃郭令貌既猥陋,又甚愦愦,惟群下是听。至庚寅秋,以不职罢去。
  ●崇祯记闻录卷八
  己丑岁新正,吴中苟安,故上元将近,通衢委巷,多悬彩张灯,搭小景故事以娱目,有绝巧者,上官不禁,本府亦每夕出观,但阻于两,雨止仍复增饰,至月终方止。
  清朝银色甚低,初用止八成,后渐至四五成,愈奸巧,官屡禁不止。四月还,将各倾银铺炉灶俱折毁,一概不许倾销。民间殊觉不便。顺治钱价,渐减至每千值银三二钱。四月中,竟不肯用,一时官法亦无如之何,讹言藉藉,然会试报踵至,知此皆属妄传耳。
  端午节,龙舟多至二十六只。五月朔日,齐集葑门外黄石桥,参观音大士,以后每日抚院工部总镇迭为宾主,共观竞渡为乐。
  申维实以明朝官,任清朝户部侍郎,莅任浒墅关。苏人即官于苏,亦明朝□未有。时一满、一汉主关政外,又有一非官而同居公署者,因前任系三员并列,其人已纳贿铨部,适上命汰其一,铨部令其同来,分榷关之利以偿之,此皆创见之事。
  太尊徐应召,病痢日久,卒于府署,单四府署其篆也。
  各银铺共敛银二三千两,贿官及衙役,仍复开铺倾银,闻朱旗鼓贿□多,人言哄传,土公挞之二十板,聊以塞谤讪之口。
  议征剿舟山,造水船于吴淞,其船高大异常,须十数围大木,凡木料人夫,皆责取于县令。县令新下乡村封木,僧寺及民家千树,多被斩伐,所取虽亦有限,然衙役索诈,及不肖子孙乘机借口伐去树者不少。树亦遭此一厄。又因造船,每图拨夫三名,往吴淞做工。半月一交代,上官督促甚严,人皆惮往,雇倩之,值每名四五两至六七,贫小民皆现总出银雇夫,自夏至冬底未已,人深苦之也。
  自鼎新以来,岁多丰穰,米价是年减至两许,然诸食用之物,及诸色工价之作,无不倍僧;□米值不昂耳。
  庚寅新正,亦无他故。吴中近用银色,大抵复多假伪难辨,实为不便。抚院特出示严禁,立毁倾银铺罏灶,止存十二家倾销,倘有假伪,责有所归,易究诘也。由是市易称便,钱价亦渐高,每千值银陆钱矣。
  齐门外阳山,有名傅臻,年方三十二。四月初一日游西山归,解衣去袜,黄昏出门去,谓其散步于外,竟赴水而死。留书嘱其兄、别其妻,并七言律诗四首,自叹其决计自溺,已筹之数日前矣。其家呼舟觅尸,至初六日,得于齐门吊桥旁,辰刻雨中载去。此君本无他故,乃其抛妻弃家,甘心一死,若有甚不得已者,殆不可解!其诗云:落拓吴门三十秋,感怀徒惜敝貂裘。游魂已逐三湘浪,壮志空余万叠愁。碧水青蒲聊啸咏,晓风残月自沧洲。从今识破尘寰梦,何用凄其拭泪眸!又云:欲吊灵均问汨罗,伤心不觉泪痕多。尘怀漫倩清流洗,浪迹何妨放棹歌!不羡人间多利薮,来寻泽国水云窠。落花有意如相惜,愿尔年年逐逝波。又诗云:千林烟雨望中收,心事惟堪付碧流。破浪欲捞江底月,凌风愿觅钓矶秋。泉声呜咽如催泪,岳色苍凉似结愁。寄语不须倍惆怅,萍踪今已赴罗浮。又诗云:水国微茫映落晖,溯洄枉惜子牵衣。烟笼寒月明沙渚,浪蹴飞花满钓矶。时伴客槎歌夜静,闲随仙佩泛朝曦。半生泡影今知幻,向必招魂赋楚些。后复书云:此诗虽不工,颇自得意,弄笔濡牋,俱成此等语,知亦命固当然、数之前定欤!
  自理刑既署府印,欲得实授知府,挽抚按疏请于朝,吏部恶其侵铨选之权,言于上,有旨责行贿徇私,着理刑赴京议处。由是土公闭门待罪,急令人入京,以大力挽回,遂得无恙。反加衔兵部右侍郎,兼右副都御史,仍出拜客饮酒矣。
  四月初三日,土公又出示六门云;时当初夏,民间俱应戴凉笠,缀以伍缨,小帽满巾,俱不许戴。五日外,以违制论,后按院至,而遂禁也。
  宗师李胤岩,残岁上任,即发牌岁试,于正月下旬考童生。二月中府考,宗师先按临松江。四月初五日,复经吴门。
  四月初十日,新按台山西张慎学上任,甚有能声,常熟兑军将漕粮私粜,县令察知之,作柬致运兑官,欲绳以法,众怀忿,诱瞿令出城,剥去衣帽,缚于船上,大受窘辱。适守镇官过之,救援得免。此大不法之事,漕院闻变,即往海虞。
  娄东王氏,与松陵吴氏,皆宦裔大族也。吴女才貌妖艳,而王氏子以机户寓郡中,两相慕悦,遂私谐鱼水,因挈此女而逃,不肖杨介人以索贿未满其欲,张大其事,以首抚镇两台,谓王生挟女往投舟山,诬以叛逆之罪。未几,捕获王生、吴女到官,土公发兵道审究,杨介人以挟私诬首,反受责破家,传有吴女供状,自炫其才也;录之于左。状云:
  供得贱妾幼育名闺,长娴书史,重重书院,静锁春心十数年,寂寂芳踪,学赋悲秋千百首,敢夸林下之风,岂逊闺中之秀。祸因踏青南陌,惹来蝶浪蜂狂;随喜东禅,遇着莺俦燕侣。有太仓王生者,才同子建,貌似何郎。□□既挑,传得伊心寄流水,投梭未足,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