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都指挥使杨思权引军西面入城,山南军溃。”帝闻之,谓康义诚等曰:“朕幼年嗣位,委政大臣,兄弟之间,必无榛梗。诸公大计见告,朕独难违,事至于此,何方转祸?朕当与左右自往凤翔,迎兄主社稷;朕自归籓,于理为便。。”朱宏昭、冯赟不对,义诚曰:“西师惊溃,盖由主将失策。今驾下兵甲尚多,臣请自往关西,振其兵威,扼其冲要。”义诚又累奏请行,帝召侍卫都将以下宣曰:“先皇帝弃万国,朕于兄弟之中,无心争立,一旦被召主丧,便委社稷,岐阳兄长,果致猜嫌。卿等顷从先朝千征万战,今日之事,宁不痛心!今据府库,悉以颁赐,卿等勉之!”乃出银绢钱厚赐于诸军。是时方事山陵,复有此赐,府藏为之一空,军士犹负赏物扬言于路曰:“到凤翔更请一分。”其骄诞无畏如是。辛酉,幸左藏库,视给将士金帛。是日,诛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坐与康义诚忿争故也。
  癸亥,以康义诚为凤翔行营都招讨使,余如故。以王思同为副招讨使;以安从进为顺化军节度使,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诏左右羽林军四十指挥改为严卫,左右龙武、神武军改为捧圣。甲子,陕州奏,潞王至潼关,害西面都部署王思同。乙亥,宣谕西面行营将士,俟平凤翔日,人赏二百千,府库不足,以宫闱服玩增给。诏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安从进京城巡检。是日,从进已得潞王书檄,潜布腹心矣。丁卯,潞王至陕州。戊辰,帝急召孟汉琼,不至;召朱宏昭,宏昭惧,投于井。安从进寻杀冯赟于其第。是夜,帝以百骑出元武门,谓控鹤指挥使慕容迁曰:“尔诚有马,控鹤从予。”及驾出,即阖门不行。迁乃帝素亲信者也,临危如是,人皆恶之。
  是月二十九日夜,帝至卫州东七八里,遇骑从自东来不避,左右叱之,乃曰:“镇州节度使石敬瑭也。”帝喜,敬瑭拜舞于路,帝下马恸哭,谕以“潞王危社稷,康义诚以下叛我,无以自庇,长公主见教,逆尔于路,谋社稷大计。”敬瑭曰:“卫州王宏贽宿旧谙事,且就宏贽图之。”敬瑭即驰骑而前,见宏贽曰:“主上播迁,至此危迫,吾戚属也,何以图全?”宏贽曰:“天子避狄,古亦有之,然于奔迫之中,亦有将相、国宝、法物,所以军长瞻奉,不觉其亡也。今宰职近臣从乎?宝玉、法物从乎?”询之无有。宏贽曰:“大树将颠,非一绳所维。今以五十骑奔窜,无将相一人拥从,安能兴复大计!所谓蛟龙失云雨者也。今六军将士总在潞邸矣,公纵以戚籓念旧,无奈之何!”遂与宏贽同谒于驿亭,宣坐谋之。敬瑭以宏贽所陈以闻,弓箭库使沙守荣、奔洪进前谓敬瑭曰:“主上即明宗爱子,公即明宗爱婿,富贵既同受,休戚合共之。今谋于戚籓,欲期安复,翻索从臣、国宝,欲以此为辞,为贼算天子耶!”乃抽佩刀刺敬瑭,敬瑭亲将陈晖捍之,守荣与晖单战而死,洪进亦自刎。是日,敬瑭尽诛帝之从骑五十余辈,独留帝于驿,乃驰骑趋洛。
  四月三日,潞王入洛。五日,即位。七日,废帝为鄂王。遣弘贽子殿直王峦之卫州,时宏贽已奉帝幸州廨。九日,峦至,帝遇鸩而崩,时年二十一。是日辰时,白虹贯日。皇后孔氏在宫中,及王峦回,即日与其四子并遇害。晋高祖即位,谥曰闵,与秦王及末帝子重吉并葬于徽陵域中,封才数尺,路人观者悲之。
  史臣曰:闵帝爰自冲年,素有令问,及征从代邸,入践尧阶,属轩皇之弓剑初遗,吴王之几杖未赐,遽生猜间,遂至奔亡。盖辅臣无安国之谋,非少主有不君之咎。以至越在草莽,失守宗祧,斯盖天命之难忱,土德之将谢故也。
  
末帝纪上
  末帝,讳从珂,本姓王氏,镇州人也。母宣宪皇后魏氏,以光启元年岁在乙巳正月二十三日,生帝于平山。景福中,明宗为武皇骑将,略地至平山,遇魏氏,掳之,帝时年十余岁,明宗养为己子。小字二十三。帝幼谨重寡言,及壮,长七尺余,方颐大体,材貌雄伟,以骁果称,明宗甚爱之。在太原,尝与石敬瑭因击球同入于赵襄子之庙,见其塑像,屹然起立,帝秘之,私心自负。及从明宗征讨,以力战知名,庄宗尝曰:“阿三不惟与我同齿,敢战亦相类。”庄宗与梁军战于胡柳陂,两军俱挠,帝卫庄宗夺土山,摧骁阵,其军复振。时明宗先渡河,庄宗不悦,谓明宗曰:“公当为吾死,渡河安往?”明宗待罪,庄宗以帝从战有功,由是解愠。
  天祐十八年,庄宗营于河上,议讨镇州。留守符存审在德胜寨未行,梁人谓庄宗已北,乃悉众攻德胜,庄宗命明宗、存审为两翼以抗之,自以中军前进。梁军退却,帝以十数骑杂梁军而退,至垒门大呼,斩首数级,斧其望橹而还。庄宗大噱曰:“壮哉,阿三!”赐酒一器。
  同光元年四月,从明宗袭破郓州。九月,庄宗败梁将王彦章于中都,急趋汴州。明宗将前军,帝率劲骑以从,昼夜兼行,率先下汴城。庄宗劳明宗曰:“复唐社稷,卿父子之功也。”
  二年,以帝为卫州刺史。时有王安节者,昭宗朝相杜让能之宅吏也。安节少善贾,得相术于奇士,因事见帝于私邸,退谓人曰:“真北方天王相也,位当为天子,终则我莫知也。”
  三年,明宗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