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以配上帝,史官谓是时二汉之制具存,则魏所损益可知,亦不可谓章、安之后配祭无传,遂以为未尝严父也。唐至本朝讲求不为少,所以不敢异者,舍周、孔之言无所本也。今以为《我将》之诗,祀文王于明堂而歌者,安知非孔子删《诗》,存周全盛之《颂》被于管弦者,独取之也?仁宗继体守成,置天下于泰安四十二年,功德可谓极矣。今祔庙之始,抑而不得配帝,甚非所以宣章严父之大孝。」

  谏官司马光、吕诲曰:「孝子之心,孰不欲尊其父?圣人制礼以为之极,不敢逾也。《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下此,皆不见于经。前汉以高祖配天,后汉以光武配明堂。以是观之,自非建邦启土、造有区夏者,皆无配天之文。故虽周之成、康,汉之文、景、明、章,德业非不美也,然而不敢推以配天,避祖宗也。孔子以周公有圣人之德,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王适其父,故引以证'圣人之德莫大于孝'答曾子,非谓凡有天下者皆当尊其父以配天,然后为孝也。近代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上帝,此乃误释《孝经》之义,而违先王之礼也。景祐中,以太祖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则祀真宗于明堂以配上帝,亦未失古礼。仁宗虽丰功美德洽于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议者乃欲舍真宗而以仁宗配,恐于祭法不合。」诏从抃议。

  御史赵鼎请递迁真宗配雩祭,太宗配祈谷、神州,用唐故事。学士王珪等以为:「天地大祭有七,皆以始封受命创业之君配神作主,明堂用古严父之道配以近考,故在真宗时以太宗配,在仁宗时以真宗配,今则以仁宗配。仁宗始罢太宗明堂之配,太宗先已配雩祀、祈谷及神州之祭,本非递迁。今明堂既用严父之道,则真宗配天之祭于礼当罢,不当复分雩祭之配也。」治平四年九月,大享明堂,以英宗配。

  元丰,详定礼文所言:「祀帝南郊,以天道事之,则虽配帝用犊,《礼》所谓'帝牛不吉,以为稷牛'是也。享帝明堂,以人道事之,则虽天帝用太牢,《诗》所谓'我将我享,维羊维牛'是也。自梁用特牛,隋、唐因之,皆用特牲,非所谓以人道享上帝之意也。皇祐、熙宁所用犊与羊、豕,皆未应礼。今亲祠上帝、配帝、五方帝、五人帝,请用牛、羊、豕各一。」太常礼院言:「今岁明堂,尚在慈圣光献皇后三年之内,请如熙宁元年南郊故事,惟祀事用乐,卤簿鼓吹、宫架、诸军音乐皆备而不作,警场止鸣金钲、鼓角而已。」自是,凡国有故皆用此制。

  六月,诏曰:「历代以来,合宫所配,杂以先儒六天之说,朕甚不取。将来祀英宗皇帝于明堂,惟以配上帝,余从祀群神悉罢。」详定所言:「按《周礼》有称昊天上帝,有称上帝,有称五帝者,一帝而已。将来祀英宗于明堂,合配昊天上帝及五帝,欲以此修入仪注。」并据知太常礼院赵君锡等状:「按《周官》掌次职曰:'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祀五帝,则设大次、小次。'又司服职曰:'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明上帝与五帝异。则宗祀文王以配上帝者,非可兼五帝也。自郑氏之学兴,乃有六天之说,而事非经见。晋泰始初,论者始以为非,遂于明堂惟设昊天上帝一坐而已。唐《显庆礼》亦然。请如诏祀英宗于明堂,惟配上帝,以称严父之意。」又请:「以莞席代稿秸、蒲越,以玉爵代匏爵,其豆、登、簋、俎、尊、罍并用宗庙之器,第以不稞,不用彝瓒。罢爟火及设褥,上帝席以稿秸,配帝席以蒲越,皆加褥其上。饮福受胙,俟终三献。」并从之。

  监察御史里行王祖道言:「前诏以六天之说为非古,今复欲兼祀五帝,是亦六天也。礼官欲去四圭而废祀神之玉,殊失事天之礼。望复举前诏,以正万世之失。」仍并诏详定合用圭、璧。详定所言:「宋朝祀天礼以苍璧,则燎玉亦用苍璧;礼神以四圭有邸,则燎玉亦用四圭有邸。而议者欲以苍璧礼神,以四圭有邸从燎,义无所主。《开宝》、《开元礼》,祀昊天上帝及五帝于明堂,礼神燔燎皆用四圭有邸。今诏唯祀上帝,则四圭有邸,自不当设。宜如南郊,礼神燔燎皆用苍璧。」又请:「宿斋于文德殿,祭之旦,服通天冠、绛纱袍,至大次,改祭服行事,如郊庙之礼。」

  先是,三省言:「按天圣五年南郊故事,礼毕行劳酒之礼,如元会仪。今明堂礼毕,请太皇太后御会庆殿,皇帝于帘内行恭谢礼,百僚称贺讫,升殿赐酒。」太皇太后不许,诏将来明堂礼毕,更不受贺,百官并于内东门拜表。九月辛巳,大享于明堂。礼毕,诣景灵宫及诸寺观行恭谢礼。元符元年,尚书左丞蔡卞言:「每岁大享明堂,即南郊望祭殿行礼,制度隘窄,未足以仰称严事之意。今新作南郊斋宫端诚殿,实天子洁斋奉祠及见群臣之所,高明邃深,可以享神,即此行礼,于义为合。」

  初,元丰礼官以明堂寓大庆路寝,别请建立以尽严奉,而未暇讲求。至是蔡京为相,始以库部员外郎姚舜仁《明堂图议》上,诏依所定营建。明年正月,以彗出西方,罢。大观元年九月辛亥,大享于明堂,犹寓大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