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曾有人遗一书策,无题号,其间多说浮名经,当时极爱其议论,今忘之,并书亦不知所在矣。」时盛寒,布袍草屩,室中枵然,而气韵闲旷,言词精简,。盖有道之士也。问其子之为人,曰:「村童也,然性质甚淳厚,不妄言,不敢嬉。唯间一至县买盐酪,可数行迹以待其归,径往径还,未尝旁游一步也。」轸嗟叹,留连久之,乃去。后至延安幕府,为沈括言之。括时理军书,迨夜半,疲极未卧,闻轸谈及此,及顿忘其劳。

  顺昌山人。靖康末,有避乱于顺昌山中者,深入得茅舍,主人风裁甚整,即之语,士君子也。怪而问曰:「诸君何事挈妻孥能至是耶?」因语之故。主人曰:「乱何自而起耶?」众争为言,主人嗟恻久之,曰:「我父为仁宗朝人也,自嘉祐末卜居于此,因不复出。以我所闻,但知有熙宁纪年,亦不知于今几何年矣。」

  南安翁者。漳州陈元忠客居南海日,尝赴省试过南安,会日暮,投宿野人家,茅茨数椽,竹树茂密可爱。主翁虽麻衣草屦,而举止谈对宛若士人。几案间有文籍散乱,视之皆经、子也。陈叩之曰:「翁训子读书乎?」曰:「种园为生耳。」「亦入城市乎?」曰:「十五年不出矣。」问:「藏书何用?」曰:「偶有之耳。」因杂以他语。少焉,风雨暴作,其二子归,舍鉏揖客,人物不类农家子。翁进豆羹享客,不复共谈,迟明别去。

  陈以事留城中,翌日,见翁仓遑而行,陈追诘之曰:「翁云十五年不出城,何为到此?」曰:「吾以急事不容不出。」问之,乃大儿于关外鬻果失税,为关吏所拘。陈为谒监征,至则已捕送郡。翁与小儿偕诣庭下,长子当杖,翁恳白郡守曰:「某老钝无能,全藉此子赡给。若渠不胜杖,则翌日乏食矣。愿以身代之。」小儿曰:「大人岂可受杖,某愿代兄。」大儿又以罪在己,甘心焉,三人争不决。小儿来父耳旁语,若将有所请,翁叱之,儿必欲前。郡守疑之,呼问所以,对曰:「大人元系带职正郎,宣和间累典州郡。」翁急拽其衣使退,曰:「儿狂,妄言。」守询诰敕在否,儿曰:「见作一束置瓮中,埋于山下。」守立遣吏随儿发取,果得之,即延翁上坐,谢而释其子。次日,枉驾访之,室已虚矣。

  张UF字子厚,常州人。登进士甲科。以无他兄弟,独养其亲,不忍斯须去左右。亲友强之仕,乃调青溪主簿,亦不之官。闭户读书四十年,手校数万卷,无一字舛。穷经著书,至夜分不寐。元丰中,近臣荐其高行。至于元祐,大臣复荐之,起教授颍州,辞不就。于是孙觉、胡宗愈、范祖禹交章言曰:「UF且死草莱,后世必以为朝廷失士。」苏轼言之尤切。诏拜秘书省校书郎,敕郡县致礼敦遣,竟不出。

  UF孝弟修于家,忠信行于友,声名闻于人,蹈中守常,从容不迫,为当时名流所慕,以不造门为耻。崇宁四年,卒。明年,诏以UF隐德丘园,声闻显著,赐谥曰正素先生。
 
 



 

列传第二百一十八隐逸下
 
  ○徐中行苏云卿谯定王忠民刘勉之胡宪郭雍刘愚魏掞之安世通

  徐中行,台州临海人。始知学,闻安定胡瑗讲明道学,其徒转相传授,将往从焉。至京师,首谒范纯仁,纯仁贤之,荐于司马光,光谓斯人神清气和,可与进道。会福唐刘彝赴阙,得瑗所授经,熟读精思,攻苦食淡,夏不扇,冬不炉,夜不安枕者逾年。乃归葺小室,竟日危坐,所造诣人莫测也。父死,跣足庐墓,躬耕养母。推其余力,葬内外亲及州里贫无后者十余丧。晚年教授学者,自洒扫应对、格物致知达于治国平天下,不失其性,不越其序而后已。

  其友罗适持节本路,举以自代,又率部使者以遗逸荐。崇宁中,郡守李谔又以八行荐。时章、蔡窃国柄,窜逐善类且尽,中行每一闻命辄泪下。一日,去之黄岩,会亲友,尽毁其所为文,幅巾藜杖,往来委羽山中。客有诘以避举要名者,中行曰:「人而无行,与禽兽等。使吾得以八行应科目,则彼之不被举者非人类与?吾正欲避此名,非要名也。」客惭而退。陈瓘谪台州,闻名纳交,暨其没,录其行事,谓与山阳徐积齐名,呼为「八行先生」。

  子三人,庭筠其季也,童草有志行,事父兄孝友天至。居丧毁甚,既免丧,犹不忍娶者十余年。秦桧当国,科场尚谀佞,试题问中兴歌颂,庭筠叹曰:「今日岂歌颂时耶!」疏其未足为中兴者五,见者尤之,庭筠曰:「吾欲不妄语,而敢欺君乎?」

  黄岩尉郑伯熊代去,请益,庭筠曰:「富贵易得,名节难守。愿安时处顺,主张世道。」伯熊受其言,迄为名臣。有诏举人尝五上春官者予岳祠。庭筠适应格,所亲咸劝之,庭筠辞曰:「吾尝草封事,谓岳庙冗禄无用。既心非之,可躬蹈耶?」

  其学以诚敬为主,夜必就榻而后脱巾,旦必巾而后起。居无惰容,喜无戏言,不事缘饰,不苟臧否。闻人片善,记其姓名。遇饥冻者,推食解衣不靳。僦屋以居,未尝戚戚。尤袤为守,闻其名,遣书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