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议论英发,洞贯古今,靖康间离乱事历历言之,企道益惊,遂定交,假僧舍居之。

  桧死,汝为曰:「朝廷除此巨蠹,中原恢复有日矣。」企道劝其理前事,汝为慨然太息曰:「吾结发读书,奋身一出,志在为国复仇,收还土宇,颇为诸公所知,命缪数奇,轧于权臣,今老矣,新进贵人,无知我者。」汝为能知死期,尝祭其先,终日大恸,将终,神气不乱。

  汝为俶傥尚气节,博物洽闻,饮酒至斗余,未尝见其醉,或歌或哭,涕泪俱下。其客蜀也,史载之、邵博、宇文亮臣、李焘相得甚欢,赵沂、王京鲁、关民先、杨采、惠畴经纪其丧事。

  三十二年,其妻钱莫知汝为死,诣登闻鼓院以状进,诏索之不得。隆兴二年,其子南强以汝为之死哀诉于朝,参知政事虞允文,钱端礼以闻,特官一子。有《忠嘉集》行世。

  论曰:高宗播迁,复有苗、刘之变,此何时也,郑、王庭秀正色立朝,以争君臣之义,顾不韪哉!仇悆恺悌君子,遗泽在民。《易》曰「王臣蹇蹇」,高登有焉。娄寅亮请立太祖后为太子,能言人臣之所难言,而高宗亦慨然从之,君仁而臣直乎!宋汝为归自金国,论事切直,与寅亮俱迕秦桧,一则诬以罪谴,一则逃遁以死,于乎悕矣!
 
 



 

列传第一百五十九
 
  ○王信汪大猷袁燮吴柔胜游仲鸿李祥王介宋德之杨大全

  王信,字诚之,处州丽水人。既冠,入太学,登绍兴三十年进士第,试中教官,授建康府学教授。丁父忧,服除,进所著《唐太宗论赞》及《负薪论》,孝宗览之,嘉叹不已,特循两资,授太学博士。

  时须次者例徙外,添差温州教授。郡饥疫,议遣官振救之,父老愿得信任其事,守不欲以烦信,请益力,信闻之,欣然为行,遍至病者家,全活不可胜记。

  差敕令所删定官,法令有不合人情,自相牴牾,吏得以傅会出入者,悉厘正之。转对,言:「敌情不可测,和议不可恃,今日要当先为自备之策,以待可乘之机。」上以为是。又论:「太学正、录掌规矩之官而员多,博士掌训导之官而员少,请以正、录两员升为博士。」从之。论除官脞冗之敝,乞精选监司而择籍名,郡将代半岁乃注人。上亲以其章授宰臣行。

  权考功郎官。蜀人张公迁,初八年免铨,至是改秩,吏妄引言,复令柅之,信钩考其故,吏怖服。有三蜀士实碍式,吏受赇为地,工部尚书赵雄,蜀人也,以属信,信持弗听,已而转吏部阅审成牍,抚掌愧叹,嗟激不已,以闻于上。

  它日,上谓尚书蔡洸曰:「考功得王信,铨曹遂清。」逻者私相语,指为神明。武臣给告不书年齿,磨转荫荐,肆为奸欺,不可控抟,为擿最者数事告宰相,付之大理狱。事连三衙,殿帅王友直锐争之,上审知其非,沮之曰:「考功所言,公事也,汝将何为?」狱具,皆伏辜。因请置籍,以柅后患。

  授军器少监,仍兼考功郎官。丁母忧,吏裒金杀牲祷神,愿信服阕无再为考功。既起,知永州。入奏事,留为将作少监,复考功郎官,转军器少监兼右司郎官,升员外郎。四方有以疑狱来上者,信反复披览,常至夜分。

  升左司员外郎,转对,论士大夫趋向之敝:「居官者逃一时之责,而后之祸患有所不恤;献言者求一时之合,而行之可否有所不计。集事者以趣办为能,而不为根本之虑;谋利者以羡余为事,而不究源流之实。持论尚刻薄,而浸失祖宗忠厚之意;革敝预烦碎,而不明国家宽大之体。因循玩习,恬不为怪。愿酌古之道,当时之宜,示好恶于取舍之间,使天下靡然知乡,而无复为目前苟且之徇。」又论:「朝廷有恤民之政,而州县不能行恤民之实。近岁不登,陛下轸念元元,凡水旱州郡租赋,或蠲放,或倚阁住催。然倚阁住催之名可以并缘为扰,愿明与减放。」又论豫备三说:收逃亡之卒,选忠顺之官,严训练之职。又言屯田利害。上皆纳其说。

  兼玉牒所检讨官、提领户部酒库。久之,上谕信曰:「知朕意否?行用卿,虑书生不长于财赋,故以命卿,果能副朕所委。」

  为中书门下检正诸房文字,迁太常少卿兼权中书舍人。假礼部尚书使于金,肄射都亭,连中其的,金人駴曰:「尚书得非黑王相公子孙耶?」谓王德用也。信得米芾书法,金人宝之。归言金人必衰之兆有四,在我当备之策有二,上首肯之。

  太史奏仲秋日月五星会于轸,信言:「休咎之征,史策不同,然五星聚者有之,未闻七政共集也。分野在楚,愿思所以顺天而应之。」因条上七事。又言:「陛下即位之初,经营中原之志甚锐,然功之所以未立者,正以所用之人不一。其人不一,故其论不一;其论不一,故其心不一。愿豫求至当之论,使归于一。锁闱封驳,而右府所不下关中书,或斜封捷出,左于公论。统领官奴事内侍,坐谪远州,幸蒙赦还而遽复故职。潜藩恩旧之隶徒,榷酤官而齿朝士。老禁校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