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言:「颐浩熟于军事,在外总诸将,桧在朝廷,庶几内外相应,然桧诚实,但太执耳。」瑀曰:「如求机警能顺旨者,极不难得,但不诚实,则终不可倚。」帝然之。

  权邦彦除签书枢密院,瑀言邦彦五罪,疏三上,不报。求罢,除兵部侍郎,不拜,以敷文阁待制知信州。待御史江公跻、左司谏方公孟卿言瑀不可去,复以为给事中。久之,复命知信州。胡安国、刘一止言:「瑀忠信可以备献纳,正直可以司风宪,不宜去。」遂复留。颐浩荐席益,既得旨,以御批示后省官。瑀曰:「益为人公岂不知,何必用?」颐浩曰:「给事不见御批耶?」瑀曰:「已见矣。公不能执奏,乃先示瑀辈,欲使不敢论驳耶?然益之来,非公福也。」颐浩赧然,即劾益。未几,以言者罢,提举亳州明道宫,寻复徽猷阁待制、知抚州,无何,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居父母丧,服除,知严州,徙宣州,复奉祠。俄召赴行在,除兵部侍郎兼侍读。因论:「邓禹尝言'兴衰在德厚薄,初不论大小'。光武不数年定大业,禹言如合符契。今英俊满朝,岂无为陛下画至计者,愿厉志而已。」寻迁翊善。论:「金人入侵,未尝一大衄,有轻我心,岂可保其不背盟。宜省费抑末,常赋外一毫不取于民,民日益厚,兵日益强,使金人不敢窥为长计。」帝曰:「且作十年。」瑀再拜曰:「十年之说,愿陛下早夜毋忘。」除兵部尚书。

  桧既主和,瑀议论不专以和为是,桧忌之,改龙图阁学士、知信州。会大水,桧见瑀奏牍,谓同列曰:「尧之洪水,不至如是。」瑀遂称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坐通书李光,降朝议大夫,卒,年六十六。

  瑀在朝无诡随,尝为《论语说》,至「弋不射宿」,言孔子不欲阴中人。至「周公谓鲁公」,则曰可为流涕。洪兴祖序述其意,桧以为讥己,逐兴祖。魏安行锓版京西漕司,亦夺安行官,籍其家,毁版。桧死,瑀子孙乃免锢云。有奏议六卷。

  张阐字大猷,永嘉人。幼力学,博涉经史,善属文。将命名,梦神人大书「阐」字曰:「以是名尔。」父异之,力勉其为学。未冠,由舍选贡京师。

  登宣和六年进士第,调严州兵曹掾兼治右狱。时方腊作乱,阐倡守御计。有义士请身督战,既战,稍却,州将怒,付阐治,将杀之,阐力争曰:「是士以义请战,官军却,势不得独前,非首奔者,杀之何罪?」州将意解,士得免。

  李回帅江西,席益帅湖南,皆辟置幕下。群盗据洞庭,官军多西北人,不闲水战。阐建策造战舰,以大舰为营,小舰出战,乘水涸直捣贼巢,贼势以衰。诸司交荐,改秩,吏部以微文沮之,阐弗辩,求岳祠归。历鄂、台二州教授。

  绍兴十年,诏侍从各举所知,给事中林待聘以阐闻,召对。时金人议和,归关中地。阐首言:「关中必争之地,古号天府,愿固守以蔽巴蜀,图中原。」次言监司、郡守荐举之弊。又乞严禁遏籴,以济江、浙水患。召试馆职,除秘书省正字,迁校书郎兼吴、益王府教授。时诸将恃功邀爵赏,有过则姑息,又兵布于外,禁卫单寡,阐上疏极论之。后稍进退诸将必当其实,且召诸道兵以益禁旅,皆如阐言。

  十三年,迁秘书郎兼国史院检讨官。秦桧每荐台谏,必先谕以己意,尝谓阐曰:「秘书久次,欲以台中相处何如?」阐谢曰:「丞相见知,得老死秘书幸矣!」桧默然,竟罢,主管台州崇道观,历泉、衢二州通判。

  二十五年冬,帝躬揽万机,起阐提举两浙路市舶,入为御史台检法官,升吏部员外郎。孝宗在王邸,帝妙选宫僚,谓「庄重老成无逾阐者」,改命祠部兼建王府赞读。

  三十一年春,大雨,无麦苗,荆、浙盗起,诏侍从、台谏条陈弭灾、御盗之术。阐上疏曰:「和议以来,岁有聘币,民不堪命,臣愿陛下毋以金人困中国可乎?归正人时有遣还之命,怨声闻道路,臣愿陛下毋使金人得以甘心可乎?州县吏职卑地远,渔夺之祸被于编籍,臣愿陛下严脏吏之诛可乎?蠲租之令,已赦复征,宽大之泽例为虚文,臣愿陛下申诏令之禁可乎?是数者能次第行之,则足以动天地,召和气,灾异、盗贼不足虑也。」又言:「金主亮将入侵,宜守要害,防海道,三边不可无良将,督视不可无大帅。」疏奏,帝嘉纳,面谕曰:「卿所言深中时病,但遣人北归,已载约书,朕不忍渝也。」迁将作监,进宗正少卿。

  三十二年,孝宗即位,阐权工部侍郎兼侍讲,入谢,言:「诸将以败为捷,冒受爵秩,州厢禁军因覃霈鼓噪,希厚赏,不可不正其罪。」时悉为施行。

  金主亮死,葛王褒复求和,再议遣使。阐言:「宜严遣使之命,正敌国之礼,彼或不从,则有战尔。如是,则中国之威可以复振。」帝曰:「使者报聘,故事也,旧约不从,朕志定矣。」是冬,给札侍从、台谏条具时务,阐上十事皆{髟方}切。当时应诏数十人,惟阐与国子司业王十朋指陈时事,斥权幸,无所回隐。明日,召两人对内殿,帝大加称赏,赐酒及御书。时进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册宝,工部例进官,阐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