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渡白沟。

  延庆行军无纪律,郭药师扣马谏曰:「今大军拔队行而不设备,若敌人置伏邀击,首尾不相应,则望尘决溃矣。」不听。至良乡,辽将萧干帅众来,延庆与战,败绩,遂闭垒不出。药师曰:「干兵不过万人,今悉力拒伐,燕山必虚,愿得奇兵五千,倍道袭取,令公之子三将军简师为后继。」延庆许之,遣大将高世宣与药师先行,即入燕城,干举精甲三千巷战。三将军者,光世也。

  渝约不至,药师失援败走,世宣死之。延庆营于卢沟南,干分兵断饷道,擒护粮将王渊,得汉军二人,蔽其目,留帐中,夜半伪相语曰:「闻汉军十万压吾境,吾师三倍,敌之有余。当分左右翼,以精兵冲其中,左右翼为应,歼之无遗。」阴逸其一人归报。明旦,延庆见火起,以为敌至,烧营而奔,相蹂践死者百余里。自熙、丰以来,所储军实殆尽。退保雄州,燕人作赋及歌诮之。朝议延庆丧师,不可不行法,坐贬率府率,安置筠州。契丹知中国不能用兵,由是轻宋。

  未几,复为镇海军节度使。靖康之难,延庆分部守京城,城陷,引秦兵万人夺开远门以出,至龟儿寺,为追骑所杀。光世自有传。

  论曰:靖康之变、执礼、振不忍都人涂炭,拒强敌无厌之欲,亲逢其凶。熙靖、世勣不肯以一身事二姓,悲不食以终。灌、延庆战败而没。此数人者,其所遭不同,至于死国难则一而已。云之死,虽其有以取之,殆亦天未欲绝宋祀也;不然,是行也,康王其危哉!
 
 



 

列传第一百一十七
 
  ○李纲上

  李纲,字伯纪,邵武人也,自其祖始居无锡。父夔,终龙图阁待制。纲登政和二年进士第,积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以言事忤权贵,改比部员外郎,迁起居郎。

  宣和元年,京师大水,纲上疏言阴气太盛,当以盗贼外患为忧。朝廷恶其言,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

  七年,为太常少卿。时金人渝盟,边报狎至,朝廷议避敌之计,诏起师勤王,命皇太子为开封牧,令侍从各具所见以闻。纲上御戎五策,且语所善给事中吴敏曰:「建牧之议,岂非欲委以留守之任乎?巨敌猖獗如此,非传以位号,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东宫恭俭之德闻于天下,以守宗社可也。公以献纳论思为职,曷不为上极言之。」敏曰:「监国可乎?」纲曰:「肃宗灵武之事,不建号不足以复邦,而建号之议不出于明皇,后世惜之。主上聪明仁恕,公言万一能行,将见金人悔祸,宗社底宁,天下受其赐。」翌日,敏请对,具道所以,因言李纲之论,盖与臣同。有旨召纲入议,纲刺臂血上疏云:「皇太子监国,典礼之常也。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召天下,期成功于万一哉?若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捍敌,天下可保。」疏上,内禅之议乃决。

  钦宗即位,纲上封事,谓:「方今中国势弱,君子道消,法度纪纲,荡然无统。陛下履位之初,当上应天心,下顺人欲。攘除外患,使中国之势尊;诛锄内奸,使君子之道长,以副道君皇帝付托之意。」召对延和殿,上迎谓纲曰:「朕顷在东宫,见卿论水灾疏,今尚能诵之。」李邺使金议割地,纲奏:「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钦宗嘉纳,除兵部侍郎。

  靖康元年,以吴敏为行营副使,纲为参谋官。金将斡离不兵渡河,徽宗东幸,宰执议请上暂避敌锋。纲曰:「道君皇帝挈宗社以授陛下,委而去之可乎?」上默然。太宰白时中谓都城不可守,纲曰:「天下城池,岂有如都城者,且宗庙社稷、百官万民所在,舍此欲何之?」上顾宰执曰:「策将安出?」纲进曰:「今日之计,当整饬军马,固结民心,相与坚守,以待勤王之师。」上问谁可将者,纲曰:「朝廷以高爵厚禄崇养大臣,盖将用之于有事之日。白时中、李邦彦等虽未必知兵,然籍其位号,抚将士以抗敌锋,乃其职也。」时中忿曰:「李纲莫能将兵出战否?」纲曰:「陛下不以臣庸懦,傥使治兵,愿以死报。」乃以纲为尚书右丞。

  宰执犹守避敌之议。有旨以纲为东京留守,纲为上力陈所以不可去之意,且言:「明皇闻潼关失守,即时幸蜀,宗庙朝廷毁于贼手,范祖禹以为其失在于不能坚守以待援。今四方之兵不日云集,陛下奈何轻举以蹈明皇之覆辙乎?」上意颇悟。会内侍奏中宫已行,上色变,仓卒降御榻曰:「朕不能留矣。」纲泣拜,以死邀之。上顾纲曰:「朕今为卿留。治兵御敌之事,专责之卿,勿令有疏虞。」纲皇恐受命。未几,复决意南狩,纲趋朝,则禁卫擐甲,乘舆已驾矣。纲急呼禁卫曰:「尔等愿守宗社乎,愿从幸乎?」皆曰:「愿死守。」纲入见曰:「陛下已许臣留,复戒行何也?今六军父母妻子皆在都城,愿以死守,万一中道散归,陛下孰与为卫?敌兵已逼,知乘舆未远,以健马疾追,何以御之?」上感悟,遂命辍行。纲传旨语左右曰:「敢复有言去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