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他日在上位,使有德者助之,庶得终吉;若独当权,必为身累尔。」后谓果如言。

  旦为兖州景灵宫朝修使,内臣周怀政偕行,或乘间请见,旦必俟从者尽至,冠带出见于堂皇,白事而退。后怀政以事败,方知旦远虑。内臣刘承规以忠谨得幸,病且死,求为节度使。帝语旦曰:「承规待此以瞑目。」旦执不可,曰:「他日将有求为枢密使者,奈何?」遂止。自是内臣官不过留后。

  旦为相,宾客满堂,无敢以私请。察可与言及素知名者,数月后,召与语,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观才之所长,密籍其名,其人复来,不见也。每有差除,先密疏四三人姓名以请,所用者帝以笔点之。同列不知,争有所用,惟旦所用,奏入无不可。丁谓以是数毁旦,帝益厚之。故参政李穆子行简,以将作监丞家居,有贤行,迁太子中允。使者不知其宅,真宗命就中书问旦,人始知行简为旦所荐。旦凡所荐,皆人未尝知。旦没后,史官修《真宗实录》,得内出奏章,始知朝士多旦所荐云。谏议大夫张师德两诣旦门,不得见,意为人所毁,以告向敏中,为从容明之。及议知制诰,旦曰:「可惜张师德。」敏中问之,旦曰:「累于上前言师德名家子,有士行,不意两及吾门。状元及第,荣进素定,但当静以待之尔。若复奔竞,使无阶而入者当如何也。」敏中启以师德之意,旦曰:「旦处安得有人敢轻毁人,但师德后进,待我薄尔。」敏中固称:「适有阙,望公弗遗。」旦曰:「第缓之,使师德知,聊以戒贪进、激薄俗也。」

  石普知许州不法,朝议欲就劾。旦曰:「普武人,不明典宪,恐恃薄效,妄有生事。必须重行,乞召归置狱。」乃下御史按之,一日而狱具。议者以为不屈国法而保全武臣,真国体也。薛奎为江、淮发运使,辞旦,旦无他语,但云:「东南民力竭矣。」奎退而曰:「真宰相之言也。」张士逊为江西转运使,辞旦求教,旦曰:「朝廷榷利至矣。」士逊迭更是职,思旦之言,未尝求利,识者曰:「此运使识大体。」张咏知成都,召还,以任中正代之,言者以为不可。帝问旦,对曰:「非中正不能守咏之规。他人往,妄有变更矣。」李迪、贺边有时名,举进士,迪以赋落韵,边以《当仁不让于师论》以「师」为「众」,与注疏异,皆不预。主文奏乞收试,旦曰:「迪虽犯不考,然出于不意,其过可略。边特立异说,将令后生务为穿凿,渐不可长。」遂收迪而黜边。

  旦任事久,人有谤之者,辄引咎不辨。至人有过失,虽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后已。素羸多疾,自东鲁复命,连岁求解,优诏褒答,继以面谕,委任无贰。天禧初,进位太保,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复加太尉兼侍中,五日一赴起居,入中书,遇军国重事,不限时日入预参决。旦愈畏避,上疏恳辞,又托同列奏白。帝重违其意,止加封邑。一日,独对滋福殿,帝曰:「朕方以大事托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太子出拜,旦皇恐走避,太子随而拜之。旦言:「太子盛德,必任陛下事。」因荐可为大臣者十余人,其后不至宰相惟李及、凌策二人,亦为名臣。旦复求避位,帝睹其形瘁,悯然许之。以太尉领玉清昭应宫使,给宰相半奉。

  初,旦以宰相兼使,今罢相,使犹领之,其专置使自旦始焉。寻又命肩舆入禁,使子雍与直省吏挟扶,见于延和殿。帝曰:「卿今疾亟,万一有不讳,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谁乎?」旦曰:「知臣莫若君,惟明主择之。」再三问,不对。时张咏、马亮皆为尚书,帝历问二人,亦不对。因曰:「试以卿意言之。」旦强起举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准。」帝曰:「准性刚褊,卿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臣病困,不能久侍。」遂辞退。后旦没岁余,竟用准为相。

  旦疾甚,遣内侍问者日或三四,帝手自和药,并薯蓣粥赐之。旦与杨亿素厚,延至卧内,请撰遗表。且言:「忝为宰辅,不可以将尽之言,为宗亲求官,止叙生平遭遇,愿日亲庶政,进用贤士,少减焦劳之意。」仍戒子弟:「我家盛名清德,当务俭素,保守门风,不得事于泰侈,勿为厚葬以金宝置柩中。」表上,真宗叹之,遂幸其第,赐白金五千两。旦作奏辞之,藁末,自益四句云:「益惧多藏,况无所用,见欲散施,以息咎殃。」即舁至内闼,诏不许。还至门,旦已薨,年六十一。帝临其丧恸,废朝三日,赠太师、尚书令、魏国公,谥文正,又别次发哀。后数日,张旻赴镇河阳,例宜饮饯,以旦故,不举乐。录其子、弟、侄、外孙、门客、常从,授官者十数人。诸子服除,又各进一官。已而闻旦奏藁自益四句,取视,泣下久之。旦有文集二十卷。乾兴初,诏配享真宗庙廷。及建碑,仁宗篆其首曰:「全德元老之碑。」

  旦事寡嫂有礼,与弟旭友爱甚笃。婚姻不求门阀。被服质素,家人欲以缯锦饰毡席,不许。有货玉带者,弟以为佳,呈旦,旦命系之,曰:「还见佳否?」弟曰:「系之安得自见?」旦曰:「自负重而使观者称好,无乃劳乎!」亟还之。故所服止于赐带。家人未尝见其怒,饮食不精洁,但不食而已。尝试以少埃墨投羹中,旦惟啖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