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河东,恐遂转更豕突上京。如是则南道断绝,车骑之军孤立,关东破胆,四方动摇,威之不来,叫之不应,虽有田单﹑陈平之策,计无所用。臣前驿马上便宜,急绝诸郡赋调,冀尚可安。事付主者,留连至今,莫肯求问。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关,北徙壶谷,冰解风散,唯恐在后。今其存者尚十三四,军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无一前□生之计。西寇浸前,去营咫尺,胡骑分布,已至诸陵。将军张温,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迫促,军无后殿,假令失利,其败不救。臣自知言数见厌,而言不自裁者,以为国安则臣蒙其庆,国危则臣亦先亡也。谨复陈当今要急八事,乞须臾之闲,深垂纳省。”
其八事,大较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事急,共谗陶曰:“前张角事发,诏书示以威恩,自此以来,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静,而陶疾害圣政,专言妖駆。
州郡不上,陶何缘知?疑陶与贼通情。”于是收陶,下黄门北寺狱,掠按日急。
陶自知必死,对使者曰:“朝廷前封臣云何?今反受邪谮。恨不与伊﹑吕同畴,而以三仁为辈。”遂闭气而死,天下莫不痛之。 陶著书数十万言,又作七曜论﹑匡老子﹑反韩非﹑复孟轲,及上书言当世便事﹑条教﹑赋﹑奏﹑书﹑记﹑辩疑,凡百余篇。
时司徒东海陈耽,亦以非罪与陶俱死。耽以忠正称,历位三司。光和五年,诏公卿以谣言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时太尉许戫﹑司空张济承望内官,受取货赂,其宦者子弟宾客,虽贪污秽浊,皆不敢问,而虚悫边远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人诣阙陈诉,耽与议郎曹操上言:“公卿所举,率党其私,所谓放鸱枭而囚鸾凤。”其言忠切,帝以让戫﹑济,由是诸坐谣言征者悉拜议郎。宦官怨之,遂诬陷耽死狱中。
李云字行祖,甘陵人也。性好学,善阴阳。初举孝廉,再迁白马令。
桓帝延熹二年,诛大将军梁冀,而中常侍单超等五人皆以诛冀功并封列侯,专权选举。又立掖庭民女亳氏为皇后,数月闲,后家封者四人,赏赐巨万。
是时地数震裂,觽灾频降。云素刚,忧国将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臣闻皇后天下母,德配坤灵,得其人则五氏来备,不得其人则地动摇宫。比年灾异,可谓多矣,皇天之戒,可谓至矣。高祖受命,至今三百六十四岁,君期一周,当有黄精代见,姓陈﹑项﹑虞﹑田﹑许氏,不可令此人居太尉﹑太傅典兵之官。举厝至重,不可不慎。班功行赏,宜应其实。梁冀虽持权专□,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曰:‘帝者,谛也。’今官位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谛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云,诏尚书都护□戟送黄门北寺狱,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杂考之。
时弘农五官掾杜觽伤云以忠谏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
大鸿胪陈蕃上疏救云曰:“李云所言,虽不识禁忌,干上逆旨,其意归于忠国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讳之谏,成帝赦朱云□领之诛。今日杀云,臣恐剖心之讥复议于世矣。故敢触龙鳞,冒昧以请。”太常杨秉﹑洛阳市长沐茂﹑郎中上官资并上疏请云。帝恚甚,有司奏以为大不敬。诏切责蕃﹑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时帝在濯龙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跪)**[诡]*言曰:“李云野泽愚儒,杜觽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足加罪。”帝谓霸曰:“帝欲不谛,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邪?”顾使小黄门可其奏,云﹑觽皆死狱中。
后冀州刺史贾琮使行部,过祠云墓,刻石表之。
人主有逆鳞,说者婴之,则亦几矣。”
论曰:礼有五谏,讽为上。若夫托物见情,因文载旨,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戒,贵在于意达言从,理归乎正。曷其绞讦摩上,以衒沽成名哉?李云草茅之生,不识失身之义,遂乃露布帝者,班檄三公,至于诛死而不顾,斯岂古之狂也!
夫未信而谏,则以为谤己,故说者识其难焉。 刘瑜字季节,广陵人也。高祖父广陵靖王。父辩,清河太守。瑜少好经学,尤善图谶﹑天文﹑历筭之术。州郡礼请不就。
延熹八年,太尉杨秉举贤良方正,及到京师,上书陈事曰:
臣瑜自念东国鄙陋,得以丰沛枝胤,被蒙复除,不给卒伍。故太尉杨秉知臣窃窥典籍,猥见显举,诚冀臣愚直,有补万一。而秉忠谟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听闻歌谣,骄臣虐政之事,远近呼嗟之音,窃为辛楚,泣血涟如。幸得引录,备荅圣问,泄写至情,不敢庸回。诚愿陛下且以须臾之虑,览今往之事,人何为咨嗟,天曷为动变。
盖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炳耀,关之盛衰者也。今中官邪駆,比肩裂土,皆竞立胤嗣,继体传爵,或乞子簄属,或买儿市道,殆乖开国承家之义。
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娣侄有序,河图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积闺帷,皆当盛其玩饰□食空宫,劳散精神,生长六疾。此国之费也,生之伤也。且天地之性,阴阳正纪,隔绝其道,则水旱为并。诗云:“五日为期,六日不詹。”怨旷作歌,仲尼所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