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邓禹西征关中,军粮乏,丹率宗族上麦*(一)***千斛。禹表丹领左冯翊,称疾不视事,免归。后征为太子少傅。
时大司徒侯霸欲与交友,及丹被征,遣子昱候于道。昱迎拜车下,丹下荅之。
昱曰:“家公欲与君结交,何为见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许也。”
丹子有同门生丧亲,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结侣将行,丹怒而挞之,
令寄缣以祠焉。或问其故。丹曰:“交道之难,未易言也。世称管﹑鲍,次则王﹑贡。张﹑陈凶其终,萧﹑朱隙其末,故知全之者鲜矣。”时人服其言。
萧育字次君,朱博字子元,二人为友,着闻当代,后有隙不终,故时以交为难。
并见前书。
客初有荐士于丹者,因选举之,而后所举者陷罪,丹坐以免。客臱惧自绝,而丹终无所言。寻复征为太子太傅,乃呼客谓曰:“子之自绝,何量丹之薄也?”
不为设食以罚之,相待如旧。其后逊位,卒于家。
王良字仲子,东海兰陵人也。少好学,习小夏侯尚书。王莽时,寑病不仕,教授诸生千余人。
建武二年,大司马吴汉辟,大应。三年,征拜谏议大夫,数有忠言,以礼进止,朝廷敬之。迁沛郡太守。至蕲县,称病不之府,官属皆随就之,良遂上疾笃,乞骸骨,征拜太中大夫。
六年,代宣秉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过候其家,而良妻布裙曳柴,从田中归。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来受书,欲见夫人。”妻曰:“妾是也。苦掾,无书。”恢乃下拜,叹息而还,闻者莫不嘉之。
后以病归。一岁复征,至荥阳,疾笃不任进道,乃过其友人。友人不肯见,曰:
“不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拒之。良臱,自后连征,辄称病。诏以玄纁聘之,遂不应。后光武幸兰陵,遣使者问良所苦疾,不能言对。诏复其子孙邑中傜役,卒于家。
论曰:夫利仁者或借仁以从利,体义者不期体以合义。季文子妾不衣帛,鲁人以为美谈。公孙弘身服布被,汲黯讥其多诈。事实未殊而誉毁别议。何也?
将体之与利之异乎?宣秉﹑王良处位优重,而秉甘疏薄,良妻荷薪,可谓行过乎俭。然当世咨其清,人君高其节,岂非临之以诚哉!语曰:‘同言而信,则信在言前;同令而行,则诚在令外。’不其然乎!张湛不屑矜伪之诮,斯不伪矣。王丹难于交执之道,斯知交矣。
与人同功,其仁未可知;与人同过,其仁则可知。
杜林字伯山,扶风茂陵人也。父邺,成哀闲为凉州刺史。林少好学沉深,家既多书,又外氏张竦父子喜文采,林从竦受学,博洽多闻,时称通儒。 初为郡吏。王莽败,盗贼起,林与弟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将细弱俱客河西。道逢贼数千人,遂掠取财□,褫夺衣服,拔刃向林等将欲杀之。冀仰曰:“愿一言而死。将军知天神乎?赤眉兵觽百万,所向无前,而残贼不道,卒至破败。今将军以数千之觽,欲规霸王之事,不行仁恩而反遵覆车,不畏天乎?”贼遂释之,俱免于难。
隗嚣素闻林志节,深相敬待,以为持书平。后因疾告去,辞还禄食。嚣复欲令强起,遂称笃。嚣意虽相望,且欲优容之,乃出令曰:“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不能友,
盖伯夷﹑叔齐耻食周粟。今且从师友之位,须道开通,使顺所志。”林虽拘于嚣,而终不屈节。建武六年,弟成物故,嚣乃听林持丧东归。既遣而悔,追令刺客杨贤于陇坻遮杀之。贤见林身推鹿车,载致弟丧,乃叹曰:“当今之世,谁能行义?我虽小人,何忍杀义士!”因亡去。 光武闻林已还三辅,乃征拜侍御史,引见,问以经书故旧及西州事,甚悦之,赐车马衣被。髃寮知林以名德用,甚尊惮之。京师士大夫,咸推其博洽。
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等,皆长于古学。兴尝师事刘歆,林既遇之,欣然言曰:“林得兴等固谐矣,使宏得林,且有以益之。”及宏见林,闇然而服。济南徐巡,始师事宏,后皆更受林学。林前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宝爱之,虽遭难困,握持不离身。
出以示宏等曰:“林流离兵乱,常恐斯经将绝。何意东海卫子﹑济南徐生复能传之,是道竟不坠于地也。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诸生无悔所学。”宏﹑巡益重之,于是古文遂行。
明年,大议郊祀制,多以为周郊后稷,汉当祀尧。诏复下公卿议,议者佥同,帝亦然之。林独以为周室之兴,祚由后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定从林议。
后代王良为大司徒司直。林荐同郡范逡﹑赵秉﹑申屠刚及陇西牛邯等,皆被擢用,士多归之。十一年,司直官罢,以林代郭宪为光禄勋。内奉宿卫,外总三署,周密敬慎,选举称平。郎有好学者,辄见诱进,朝夕满堂。
十四年,髃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重,则人畏法令;今宪律轻薄,故奸轨不胜。
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诏下公卿。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则义节之风损;
法防繁多,则苟免之行兴。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古之明王,深识远虑,动居其厚,不务多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