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阿意治小,私说意以受赏赐,非忠臣也。齐如魏其侯窦婴之正言也,〔一〕何以有后祸?景帝与王燕见,侍太后饮,景帝曰:「千秋万岁之后传王。」太后喜说。窦婴在前,据地言曰:「汉法之约,传子适孙,今帝何以得传弟,擅乱高帝约乎!」于是景帝默然无声。太后意不说。
〔一〕索隐窦婴、袁盎皆言如周家立子,不合立弟。
故成王与小弱弟立树下,取一桐叶以与之,曰:「吾用封汝。」周公闻之,进见曰:「天王封弟,甚善。」成王曰:「吾直与戏耳。」周公曰:「人主无过举,不当有戏言,言之必行之。」于是乃封小弟以应县。〔一〕是后成王没齿不敢有戏言,言必行之。孝经曰:「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此圣人之法言也。今主上不宜出好言于梁王。梁王上有太后之重,骄蹇日久,数闻景帝好言,千秋万世之后传王,而实不行。
〔一〕索隐此说与晋系家不同,事与封叔虞同,彼云封唐,此云封应,应亦成王之弟,或别有所见,故不同。正义括地志云:「故应城,故应乡也,在汝州鲁山县东四十里。」吕氏春秋云「成王戏削桐叶为圭,以封叔虞」,非应侯也。又汲冢古文云殷时已有应国,非成王所造也。
又诸侯王朝见天子,汉法凡当四见耳。始到,入小见;到正月朔旦,奉皮荐璧玉贺正月,法见;后三日,为王置酒,赐金钱财物;后二日,复入小见,辞去。凡留长安不过二十日。小见者,燕见于禁门内,饮于省中,非士人所得入也。今梁王西朝,因留,且半岁。入与人主同辇,出与同车。示风以大言而实不与,令出怨言,谋畔逆,乃随而忧之,不亦远乎!非大贤人,不知退让。今汉之仪法,朝见贺正月者,常一王与四侯俱朝见,十余岁一至。今梁王常比年入朝见,久留。鄙语曰「骄子不孝」,非恶言也。故诸侯王当为置良师傅,相忠言之士,如汲黯、韩长孺等,敢直言极谏,安得有患害!
盖闻梁王西入朝,谒窦太后,燕见,与景帝俱侍坐于太后前,语言私说。太后谓帝曰:「吾闻殷道亲亲,周道尊尊,〔一〕其义一也。安车大驾,用梁孝王为寄。」景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出,帝召袁盎诸大臣通经术者曰:「太后言如是,何谓也?」皆对曰:「太后意欲立梁王为帝太子。」帝问其状,袁盎等曰:「殷道亲亲者,立弟。周道尊尊者,立子。殷道质,质者法天,亲其所亲,故立弟。周道文,文者法地,尊者敬也,敬其本始,故立长子。周道,太子死,立适孙。殷道。太子死,立其弟。」帝曰:「于公何如?」皆对曰:「方今汉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当立子。故春秋所以非宋宣公。宋宣公死,不立子而与弟。弟受国死,复反之与兄之子。弟之子争之,以为我当代父后,即刺杀兄子。以故国乱,祸不绝。故春秋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臣请见太后白之。」袁盎等入见太后:「太后言欲立梁王,梁王即终,欲谁立?」太后曰:「吾复立帝子。」袁盎等以宋宣公不立正,生祸,祸乱后五世不绝,小不忍害大义状报太后。太后乃解说,即使梁王归就国。而梁王闻其义出于袁盎诸大臣所,怨望,使人来杀袁盎。袁盎顾之曰:「我所谓袁将军者也,公得毋误乎?」刺者曰:「是矣!」刺之,置其剑,剑着身。视其剑,新治。问长安中削厉工,工曰:「梁郎某子〔二〕来治此剑。」以此知而发觉之,发使者捕逐之。独梁王所欲杀大臣十余人,文吏穷本之,谋反端颇见。太后不食,日夜泣不止。景帝甚忧之,问公卿大臣,大臣以为遣经术吏往治之,乃可解。于是遣田叔、吕季主往治之。此二人皆通经术,知大礼。来还,至霸昌厩,〔三〕取火悉烧梁之反辞,但空手来对景帝。景帝曰:「何如?」对曰:「言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其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以伏诛死,梁王无恙也。」景帝喜说,曰:「急趋谒太后。」太后闻之,立起坐?,气平复。故曰,不通经术知古今之大礼,不可以为三公及左右近臣。少见之人,如从管中窥天也。
〔一〕索隐殷人尚质,亲亲,谓亲其弟而授之。周人尚文,尊尊,谓尊祖之正体。故立其子,尊其祖也。
〔二〕索隐谓梁国之郎,是孝王官属。某子,史失其姓名也。
〔三〕正义括地志云:「汉霸昌厩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三十八里。」
【索隐述赞】文帝少子,徙封于梁。太后钟爱,广筑睢阳。旌旗警跸,势拟天王。功扞吴楚,计丑孙羊。窦婴正议,袁盎劫伤。汉穷梁狱,冠盖相望。祸成骄子,致此猖狂。虽分五国,卒亦不昌。
史记卷五十九
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索隐景帝子十四人,一武帝,余十三人为王,汉书谓之「景十三王」。此名「五宗」者,十三人为王,其母五人,同母者为宗也。
孝景皇帝子凡十三人为王,而母五人,同母者为宗亲。栗姬子曰荣、德、阏于。〔一〕程姬子曰余、非、端。贾夫人子曰彭祖、胜。唐姬子曰发。王夫人儿姁〔二〕子曰越、寄、乘、舜。
〔一〕索隐阏音遏。汉书无「于」字。
〔二〕索隐况羽反。儿姁,夫人名也。王皇后之妹也。
河闲献王德,〔一〕以孝景帝前二年用皇子为河闲王。好儒学,被服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