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以边城疲魏士卒。我且千里运粮,行留俱弊,一时霖雨,川谷涌溢,然后乘帆渡海,百万齐进,子复奚以御之?乃令魏主以万乘之重,攻此小城,是何谓欤?攻而不拔,谁之耻邪?假令能拔,子守之,我将连舟千里,舳舻相属,西过寿阳,东接沧海,仗不再请,粮不更取,士卒偃卧,起而接战,乃鱼鳖不通,飞鸟断绝,偏师淮左,其不能守,晈可知矣。如其不拔,吾将假法于魏之有司,以请子之过。若挫兵夷众,攻不卒下,驱士填隍,拔而不能守,则魏朝名士,其当别有深致乎?吾所未能量。昔魏之太武佛狸,倾一国之众,攻十雉之城,死亡太半,仅以身返。既智屈于金墉,亦虽拔而不守,皆算失所为,至今为笑。前鉴未远,已忘之乎?和门邑邑,戏载往意。”
  虏既为徐州军所挫,更欲于邵阳洲筑城。慧景虑为大患。欣泰曰:“虏所以筑城者,外示姱大,实惧我蹑其后耳。今若说之以彼此各愿罢兵,则其患自息。”慧景从之。遣欣泰至虏城下具述此意。及虏引退,而洲上余兵万人,求输五百匹马假道,慧景欲断路攻之。欣泰说慧景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死地之兵,不可轻也。胜之既不足为武,败则徒丧前功。不如许之。”慧景乃听虏过。时领军萧坦之亦援钟离,还启明帝曰:“邵阳洲有死贼万人,慧景、欣泰放而不取。”帝以此皆不加赏。
  四年,出为永阳太守。永元初,还都。崔慧景围城,欣泰入城内,领军守备。事宁,除辅国将军、庐陵王安东司马。义师起,以欣泰为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雍州刺史,将军如故。时少帝昏乱,人情咸伺事隙。欣泰与弟前始安内史欣时密谋结太子右率胡松、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直阁将军鸿选、含德主帅苟励、直后刘灵运等十余人,并同契会。
  帝遣中书舍人冯元嗣监军救郢,茹法珍、梅虫儿及太子右率李居士、制局监杨明泰等十余人相送中兴堂。欣泰等使人怀刀于座斫元嗣,头坠果柈中,又斫明泰,破其腹,虫儿伤刺数疮,手指皆堕。居士逾墙得出,茹法珍亦散走还台。灵秀仍往石头迎建安王宝夤,率文武数百,唱警跸,至杜姥宅。欣泰初闻事发,驰马入宫,冀法珍等在外,城内处分,必尽见委,表里相应,因行废立。既而法珍得反,处分闭门上仗,不配欣泰兵,鸿选在殿内亦不敢发。城外众寻散。少日事觉,诏收欣泰、胡松等,皆伏诛。
  欣泰少时有人相其当得三公,而年裁三十。后屋瓦堕伤额,又问相者,云“无复公相,年寿更增,亦可得方伯耳”。死时年四十六。
  史臣曰:崔慧景宿将老臣,忧危昏运,回董御之威,举晋阳之甲,乘机用权,内袭少主,因乐乱之民,藉淮楚之剽,骁将授首,群帅委律,鼓鼙讙于宫寝,戈戟跱于城隍,陵埤负户,士衰气竭,屡发铜虎之兵,未有释位之援,势等易京,鱼烂待尽。征虏将军投袂以先国急,束马旅师,横江竞济,风驱电扫,制胜转丸。越城之战,旗获蔽野,津行之捷,献俘象魏。瞻尘望烽,穷垒重辟,戮带定襄,曾未及此。盛矣哉,桓文异世也。
  赞曰:叔业外叛,淮肥失险。慧景倒戈,宫门昼掩。欣泰仓卒,霜刃不染。实起时昏,坚冰互渐。
列传第三十三 文学
  ○丘灵鞠 檀超 卞彬 丘巨源 王智深 陆厥 崔慰祖 王逡之 祖冲之贾渊
  丘灵鞠,吴兴乌程人也。祖系,秘书监。灵鞠少好学,善属文。与上计,仕郡为吏。州辟从事,诣领军沈演之。演之曰:“身昔为州职,诣领军谢晦,宾主坐处,政如今日,卿将来或复如此也。”举秀才,为州主簿。累迁员外郎。
  宋孝武殷贵妃亡,灵鞠献挽歌诗三首,云“云横广阶暗,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赏。除新安王北中郎参军,出为剡乌程令,不得志。泰始初,坐东贼党锢数年。褚渊为吴兴,谓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灵鞠及沈勃耳。”乃启申之。明帝使著《大驾南讨纪论》。久之,除太尉参军,转安北记室,带扶风太守,不就。为尚书三公郎,建康令,转通直郎,兼中书郎。
  升明中,迁正员郎,领本郡中正,兼中书郎如故。时方禅让,太祖使灵鞠参掌诏策。建元元年,转中书郎,中正如故,敕知东宫手笔。寻又掌知国史。明年,出为镇南长史、寻阳相,迁尚书左丞。世祖即位,转通直常侍,寻领东观祭酒。灵鞠曰:“人居官愿数迁,使我终身为祭酒,不恨也。”
  永明二年,领骁骑将军。灵鞠不乐武位,谓人曰:“我应还东掘顾荣冢。江南地方数千里,士子风流,皆出此中。顾荣忽引诸伧渡,妨我辈涂辙,死有余罪。”改正员常侍。
  灵鞠好饮酒,臧否人物,在沈渊座见王俭诗,渊曰:“王令文章大进。”灵鞠曰:“何如我未进时?”此言达俭。灵鞠宋世文名甚盛,入齐颇减。蓬发弛纵,无形仪,不治家业。王俭谓人曰:“丘公仕宦不进,才亦退矣。”迁长沙王车骑长史,太中大夫,卒。著《江左文章录序》,起太兴,讫元熙。文集行于世。
  檀超,字悦祖,高平金乡人也。祖弘宗,宋南琅邪太守。超少好文学,放诞任气,解褐州西曹。尝与别驾萧惠开共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