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通。唐、虞之时,可比屋而封,见率性篇注。所与接者,必多善矣,二帝之旁,必多贤矣,然而丹朱傲,商均虐,并失帝统,历世为戒。且孟子相人以眸子焉,心清而眸子t,心浊而眸子g。孟子离娄篇:「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t,胸中不正则眸子g焉。」赵注:「眸子,目瞳子也。t,明也。g者,蒙蒙目不明之貌。」人生目辄gt,gt禀之于天,不同气也,非幼小之时t,长大与人接乃更g也。更,变也。黄震曰:「孟子以眸子观人正否。眸子禀于天不同,与性善说自异。」性本自然,善恶有质,孟子之言情性,未为实也。
  然而性善之论,亦有所缘。(或仁或义,性术乖也;动作趋翔,性识诡也。面色或白或黑,身形或长或短,至)(老极死,不可变易,天性然也。皆知水土物器形性不同,而莫知善恶禀之异也。)刘先生曰:「或仁或义」上,疑脱「人禀天地之性,怀五常之气」十一字。「动作趋翔」下,疑「或重或轻」四字。下文可证。晖按:「或仁」以下五十九字,原为下文,误夺在此。「性善之论,亦有所缘」,乃就孟子之说,推原其义。下「一岁婴儿」云云,正证成性善之论。下「告子之言,亦有缘也」,举「诗曰」以证之;「性恶之言,亦有缘也,」举婴儿无推让之心以证之,与此文例正同。此五十九字,乃谓人本有善恶之质,以水土物器身形为比,与孟子善性之说,义正相反。则与「亦有所缘」义不相贯,其证一。下文自「人禀天地之性」,至「天性然也」,与此文全同。一篇之中,重出如许文字,而义又别无所托,文理不通,其证二。「皆知水土物器形性不同」句,与上句义不相属。仁义动作,只言及性,白黑长短,只言及形,所云:「水土」无指。下文有「九州岛田土之性,水潦清浊之流」,故以「水土」承之。则知当次于彼,而错于此也。其证三。一岁婴儿,句上旧校曰:一有「告子曰」字。晖案:不当有,说已见上。无争夺之心,长大之后,或渐利色,「渐」义,见率性篇注。狂心悖行,由此生也。
  告子与孟生同时,墨子公孟篇有告子。孟子告子篇赵注:「名不害,兼治儒墨之道者,尝学于孟子。」赵氏盖隐据墨子而以两者为一人。王应麟、洪颐楫说并同。孙诒让曰:「以年代校之,墨子书告子,自与墨子同时。后与孟子问答者,当另为一人。」阎若璩、毛奇龄并谓浩生不害,非告子,赵注自相矛盾,而云名不害。朱子亦沿其误。其论性无善恶之分,譬之湍水,决之东则东,决之西则西。夫水无分于东西,犹人〔性〕无分于善恶也。「人」下当有「性」字。此文正论人性。下文「夫告子之言,谓人之性与水同也。使性若水,可以水喻性」。明此文正以性喻水,非以人喻水也。今本此文「人」下脱「性」字,则仲任之论,失所据矣。孟子告子篇:「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正作「人性」,是其切证。「决之东则东,决之西则西」,孟子告子篇作「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世说新语卷下之下注引孟子同此。疑所见本若是。赵注:「湍者,圜也。谓湍湍潆水也。」
  夫告子之言,谓人之性与水同也。使性若水,可以水喻性,犹金之为金,木之为木也。人善因(固)善,恶亦因(固)恶,两「因」字并为「固」字形近而误。「人善固善,恶亦固恶」,乃仲任所谓上下两品者。下文「极善极恶,非复在习,圣化贤教,不能复移」,即此人有固善固恶之义。若作「因」,则失其旨。上文:「性本自然,善恶有质。」下文:「而莫知善恶禀之异也。」是善恶之质,乃禀受不同,故人性有固善固恶。初禀天然之姿,受纯壹之质,故生而兆见,善恶可察。无分于善恶,可推移者,谓中人也,不善不恶,须教成者也。故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论语雍也篇。告子之以决水喻者,徒谓中人,不指极善极恶也。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论语阳货篇。夫中人之性,在所习焉,习善而为善,习恶而为恶也。至于极善极恶,非复在习,故孔子曰:「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论语阳货篇。性有善不善,圣化贤教,不能复移易也。孔子,道德之祖,诸子之中最卓者也,说文:「卓,高也。」而曰「上智下愚不移」,故知告子之言,未得实也。
  夫告子之言,亦有缘也。诗曰:「彼姝之子,何以与之。」亦见率性篇,上「之」字,作「者」。其传曰:「譬犹练丝,染之蓝则青,染之朱则赤。」已注率性篇。夫决水使之东西,犹染丝令之青赤也。丹朱、商均已染于唐、虞之化矣,然而丹朱傲而商均虐者,至恶之质,不受蓝朱变也。
  孙卿有反孟子,作性恶之篇,汉避宣帝讳,改「荀」为「孙」,名况,时人尊号曰「卿」。以为「人性恶,其善者,伪也」。见荀子性恶篇。性恶者,以为人生皆得恶性也;伪者,长大之后,勉使为善也。荀子正名篇:「虑积焉,能习焉,而后成,谓之伪。」此义正合。杨注以「伪」为「矫」,失之甚也。
  若孙卿之言,人幼小无有善也。「小」下疑有「之时」二字。上文「若孟子之言,人幼小之时,无有不善也」,与此文法一律。〔后〕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