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有状,有状之余,壹举而能千万里,吾犹未能之在。今子游始至于此,乃语穷观,岂不亦远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上,吾不可久。"若士者举臂而纵身,逐入云中。卢敖目仰而视之,不见乃止,喜心不怠,怅若有丧,曰:"吾比夫子也,犹黄鹄之与壤虫也,终日行而不离咫尺,而自以为远,岂不悲哉!"

  若卢敖者,唯龙无翼者升则乘云。卢敖言若士者有翼,言乃可信。今不言有翼,何以升云且凡能轻举入云中者,饮食与人殊之故也。龙食与蛇异,故其举措与蛇不同。闻为道者服金玉之精,食紫芝之英,食精身轻,故能神仙。若士者食合蜊之肉,与庸民同食,无精轻之验,安能纵体而升天闻食气者不食物,食物者不食气。若士者食物如不食气,则不能轻举矣。

  或时卢敖学道求仙,游乎北海,离众远去,无得道之效,惭于乡里,负于论议。自知以必然之事见责于世,则作夸诞之语,云见一士,其意以为有〔仙〕,求(仙)之未得,期数未至也。淮南王刘安坐反而死,天下并闻,当时并见,儒书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鸡犬升天者;况卢敖一人之身,独行绝迹之地,空造幽冥之语乎是与河东蒲阪项曼都之语,无以异也。曼都好道学仙,委家亡去,三年而返。家问其状,曼都曰:"去时不能自知,忽见若卧形,有仙人数人,将我上天,离月数里而止。见月上下幽冥,幽冥不知东西。居月之旁,其寒凄怆。口饥欲食,仙人辄饮我以流霞一杯,每饮一杯,数月不饥。不知去几何年月,不知以何为过,忽然若卧,复下至此。"河东号之曰"斥仙"。

  实论者闻之,乃知不然。夫曼都能上天矣,何为不仙已三年矣,何故复还夫人去民间,升皇天之上,精气形体,有变于故者矣。万物变化,无复还者。复育化为蝉,羽翼既成,不能复化为复育。能升之物,皆有羽翼,升而复降,羽翼如故。见曼都之身有羽翼乎,言乃可信;身无羽翼,言虚妄也。虚则与卢敖同一实也。或时(闻)曼都好道,默委家去,周章远方,终无所得。力倦望极,默复归家,惭愧无言,则言上天。其意欲言道可学得,审有仙人;己殆有过,故成而复斥,升而复降。

  儒书言:齐王疾,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疾不可治也。王怒,则挚必死。"

  太子顿首强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于王,必幸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

  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将往不至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王怒。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悦,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

  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夫文挚,道人也,入水不濡,入火不,故在鼎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此虚言也。

  夫文挚而烹三日三夜,颜色不变,为一覆之,故绝气而死,非得道之验也。诸生息之物,气绝则死。死之物,烹之辄烂。致生息之物密器之中,覆盖其口,漆涂其隙,中外气隔,息不得泄,有顷死也。如置汤镬之中,亦辄烂矣。何则?体同气均,禀性于天,共一类也。文挚不息乎,与金石同,入汤不烂,是也。令文挚息乎,烹之不死,非也。令文挚言,言则以声,声以呼吸。呼吸之动,因血气之发。血气之发,附于骨肉。骨肉之物,烹之辄死。今言烹之不死,一虚也。既能烹煮不死,此真人也,与金石同。金石虽覆盖,与不覆盖者无以异也。今言文挚覆之则死,二虚也。置人寒水之中,无汤火之热,鼻中口内不通于外,斯须之顷,气绝而死矣。寒水沉人,尚不得生,况在沸汤之中,有猛火之烈乎?言其入汤不死,三虚也。人没水中,口不见于外,言音不扬。烹文挚之时,身必没于鼎中。

  没则口不见,口不见则言不扬。文挚之言,四虚也。烹辄死之人,三日三夜颜色不变,痴愚之人,尚知怪之。使齐王无知,太子群臣宜见其奇。奇怪文挚,则请出尊宠敬事,从之问道。今言三日三夜,无臣子请出之言,五虚也。此或时闻文挚实烹,烹而辄死。世见文挚为道人也,则为虚生不死之语矣。犹黄帝实死也,传言升天;淮南坐反,书言度世。世好传虚,故文挚之语传至于今。

  世无得道之效,而有有寿之人,世见长寿之人,学道为仙,逾百不死,共谓之仙矣。何以明之?如武帝之时,有李少君以祠灶辟谷却老方见上,上尊重之。少君匿其年及所生长,常自谓七十,而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人闻其能使物及不老,更馈遗之,常余钱金衣食。

  人皆以为不治产业饶给,又不知其何许人,愈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君见上,上有古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五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惊,以为少君数百岁人也。久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