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而然,或是而不然。或一周而一不周,或一是而一非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类异故,则不可偏观也。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获,人也,爱获,爱人也。臧,人也,爱臧,爱人也。此乃是而然者也。获之亲,人也,获事其亲,非事人也。其弟美人也,爱弟,非爱美人也。车,木也,乘车,非乘木也。船,木也,入船,非入木也。盗人,人也,多盗,非多人也;无盗,非无人也。奚以明之?恶多盗,非恶多人也;欲无盗,非欲无人也。世相与共是之。若若是,则虽盗人也,爱盗非爱人也,不爱盗非不爱人也,杀盗人非杀人也,无难矣。此与彼同类,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非之,无他故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乎,内胶而不解也。此乃是而不然者也。

  夫且读书,非读书也,好读书,好书也。且斗鸡,非斗鸡也,好斗鸡,好鸡也。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门,非出门也,止且出门,止出门也。若若是,且夭,非夭也,寿夭也。有命,非命也。非执有命,非命也。无难矣。此与彼同类,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众非之,无也故焉,所谓内胶外闭,与心毋空乎,内胶而不解也。此乃是而不然者也。爱人,待周爱人,而后为爱人。不爱人,不待周不爱人,不周爱,因为不爱人矣。乘马,不待周乘马,然后为乘马也。有乘于马,因为乘马矣。逮至不乘马,待周不乘马,而后为不乘马。此一周而一不周者也。

  居于国,则为居国,有一宅于国,而不为有国。桃之实,桃也。棘之实,非棘也。问人之病,问人也;恶人之病,非恶人也。人之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祭人之鬼,非祭人也;祭兄之鬼,乃祭兄也。之马之目眇,则谓之马眇;之马之目大,而不谓之马大。之牛之毛黄,则谓之牛黄;之牛之毛众,而不谓之牛众。一马,马也,二马,马也。马四足者,一马而四足也,非两马而四足也。马或白者,二马而或白也,非一马而或白。此乃一是而一非者也。

  耕柱第四十六
  子墨子怒耕柱子,耕柱子曰:『我毋俞于人乎?』子墨子曰:『我将上大行,驾骥与羊,子将谁驱?』耕柱子曰:『将驱骥也。』子墨子曰:『何故驱骥也?』耕柱子曰:『骥足以责。』子墨子曰:『我亦以子为足以责。』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鬼神孰与圣人明智?』子墨子曰:『鬼神之明智于圣人,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昔者夏后开使蜚廉折金于山川,而陶铸之于昆吾;是使翁难雉乙卜于白若之龟,曰:「鼎成三足而方」,不炊而自烹,不举而自臧,不迁而自行,以祭于昆吾之虚,上乡」!乙又言兆之由曰:「飨矣!逢逢白云,一南一北,一西一东,九鼎既成,迁于三国。」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数百岁矣。使圣人聚其良臣与其桀相而谋,岂能智数百岁之后哉!而鬼神智之。是故曰,鬼神之明智于圣人也,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

  治徒娱、县子硕问于子墨子曰:『为义孰为大务?』子墨子曰:『譬若筑墙然,能筑者筑,能实壤者实壤,能欣者欣,然后墙成也。为义犹是也。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然后义事成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兼爱天下,未云利也;我不爱天下,未云贼也。功皆未至,子何独自是而非我哉?』子墨子曰:『今有燎者于此,一人奉水将灌之,一人掺火将益之,功皆未至,子何贵于二人?』巫马子曰:『我是彼奉水者之意,而非夫掺火者之意。』子墨子曰:『吾亦是吾意,而非子之意也。』

  子墨子游荆耕柱子于楚,二三子过之,食之三升,客之不厚。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耕柱子处楚无益矣。二三子过之,食之三升,客之不厚。』子墨子曰:『未可智也。』毋几何而遗十金于子墨子,曰:『后生不敢死,有十金于此,愿夫子之用也。』子墨子曰:『果未可智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之为义也,人不见而耶,鬼而不见而富,而子为之,有狂疾!』子墨子曰:『今使子有二臣于此,其一人者见子从事,不见子则不从事;其一人者见子亦从事,不见子亦从事,子谁贵于此二人?』巫马子曰:『我贵其见我亦从事,不见我亦从事者。』子墨子曰:『然则,是子亦贵有狂疾也。』

  子夏子徒问于子墨子曰:『君子有斗乎?』子墨子曰:『君子无斗。』子夏之徒曰:『狗g犹有斗,恶有士而无斗矣?』子墨子曰:『伤矣哉!言则称于汤文,行则譬于狗g,伤矣哉!』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舍今之人而誉先王,是誉槁骨也。譬若匠人然,智槁木也,而不智生木。』子墨子曰:『天下之所以生者,以先王之道教也。今誉先王,是誉天下之所以生也。可誉而不誉,非仁也。』子墨子曰:『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此诸侯之所谓良宝也。可以富国家,众人民,治刑政,安社稷乎?曰不可。所谓贵良宝者,为其可以利也。而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不可以利人,是非天下之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