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

  夫既尚同乎天子,而未上同乎天者,则天将犹未止也。故当若天降寒热不节,雪霜雨露不时,五谷不孰,六畜不遂,疾戾疫、飘风苦雨,荐臻而至者,此天之降罚也,将以罚下人之不尚同乎天者也。故古者圣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以求兴天下之害。是以率天下之万民,齐戒沐浴,洁为酒醴粢盛,以祭祀天鬼。其事鬼神也,酒醴粢盛不敢不蠲洁,牺牲不敢不]肥,璧币帛不敢不中度量,春秋祭祀不敢失时几,听狱不敢不中,分财不敢不均,居处不敢怠慢。曰其为正长若此,是故上者天鬼有厚乎其为政长也,下者万民有便利乎其为政长也。天鬼之所深厚而能强从事焉,则天鬼之福可得也。万民之所便利而能强从事焉,则万民之亲可得也。其为政若此,是以谋事得,举事成,入守固,出诛胜者,何故之以也?曰唯以尚同为政者也。故古者圣王之为政若此。”今天下之人曰:“方今之时,天下之正长犹未废乎天下也,而天下之所以乱者,何故之以也?”子墨子曰:“方今之时之以正长,则本与古者异矣,譬之若有苗之以五刑然。昔者圣王制为五刑,以治天下,逮至有苗之制五刑,以乱天下。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也。是以先王之书吕刑之道曰:‘苗民否用练折则刑,唯作五杀之刑,曰法。’则此言善用刑者以治民,不善用刑者以为五杀,则此岂刑不善哉?用刑则不善。故遂以为五杀。是以先王之书术令之道曰:‘唯口出好兴戎。‘则此言善用口者出好,不善用口者以为谗贼寇戎。则此岂口不善哉?用口则不善也,故遂以为谗贼寇戎。

  故古者之置正长也,将以治民也,譬之若丝缕之有纪,而罔罟之有纲也,将以运役天下淫暴,而一同其义也。是以先王之书,相年之道曰:‘夫建国设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轻大夫师长,否用佚也,维辩使治天均。’则此语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高其爵,厚其禄,富贵佚而错之也,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安危治乱也。故古者圣王之为若此。今王公大人之为刑政则反此。政以为便譬,宗于父兄故旧,以为左右,置以为正长。民知上置正长之非正以治民也,是以皆比周隐匿,而莫肯尚同其上。是故上下不同义。若苟上下不同义,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足以沮暴。何以知其然也?曰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赏吾将赏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赏,则众之所非,曰人众与处,于众得非。则是虽使得上之赏,未足以劝乎!上唯毋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曰人可罚吾将罚之。若苟上下不同义,上之所罚,则众之所誉,曰人众与处,于众得誉。则是虽使得上之罚,未足以沮乎!若立而为政乎国家,为民正长,赏誉不足以劝善,而刑罚不沮暴,则是不与乡吾本言民‘始生未有正长之时’同乎!若有正长与无正长之时同,则此非所以治民一众之道。故古者圣王唯而审以尚同,以为正长,是故上下情请为通。上有隐事遗利,下得而利之;下有蓄怨积害,上得而除之。是以数千万里之外,有为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赏之。数千万里之外,有为不善者,其室人未遍知,乡里未遍闻,天子得而罚之。是以举天下之人皆恐惧振动惕栗,不敢为淫暴,曰天子之视听也神。先王之言曰:‘非神也,夫唯能使人之耳目助己视听,使人之吻助己言谈,使人之心助己思虑,使人之股肱助己动作’。助之视听者众,则其所闻见者远矣;助之言谈者众,则其德音之所抚循者博矣;助之思虑者众,则其谈谋度速得矣;助之动作者众,即其举事速成矣。

  故古者圣人之所以济事成功,垂名于后世者,无他故异物焉,曰唯能以尚同为政者也。是以先王之书周颂之道之曰:‘载来见彼王,聿求厥章。’则此语古者国君诸侯之以春秋来朝聘天子之廷,受天子之严教,退而治国,政之所加,莫敢不宾。当此之时,本无有敢纷天子之教者。诗曰:‘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爰咨度。’又曰:‘我马维骐,六辔若丝载驰载驱,周爰咨谋。’即此语也。古者国君诸侯之闻见善与不善也,皆驰驱以告天子,是以赏当贤,罚当暴,不杀不辜,不失有罪,则此尚同之功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君子,请将欲富其国家,众其人民,治其刑政,定其社稷,当若尚同之不可不察,此之本也。”

  尚同下第十三

  子墨子言曰:“知者之事,必计国家百姓所以治者而为之,必计国家百姓之所以乱者而辟之。然计国家百姓之所以治者何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治,不得下之情则乱。何以知其然也?上之为政,得下之情,则是明于民之善非也。若苟明于民之善非也,则得善人而赏之,得暴人而罚之也。善人赏而暴人罚,则国必治。上之为政也,不得下之情,则是不明于民之善非也。若苟不明于民之善非,则是不得善人而赏之,不得暴人而罚之。善人不赏而暴人不罚,为政若此,国众必乱。故赏不得下之情,而不可不察者也。”

  然计得下之情将柰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义为政,然后可矣。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