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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民禪人

  先聖一麻一麥。古德攻苦食淡。潔志於此廢寢忘餐。體究專確要求實證。豈計所謂四事豐饒者哉。及至道不及古。便有法輪未轉食輪先轉之議。由是叢林呼長老為粥飯頭。得非與古一倍相返耶。然隨緣變異門且行第二段。北山延接方來道人惟仰南畒。今秋適會大稔。請覺民禪客覰收刈。臨行乞言。因示以前段因緣。貴崇本及末。乃為兼利並照。圜悟通達之人。本分事也勉行之乃善。
  大凡學道探玄須以大信根。深信此事不在言語文字一切萬境之上。確實惟於自己根脚。放下從前作知作解狂妄之心。直令絲毫不掛。念向本淨無垢寂滅圓妙本性之中徹底承當。能所雙忘言思路絕。廓然明見本來面目。使一得永得堅固不動。然後換步移身出言吐氣並不落陰魔境界。則一切佛法端坐現前。遂契行坐皆禪。脫去生死根本。永離一切蓋纏。成箇灑灑無事道人。何須向紙上尋他死語。
  百草頭上有祖師。夾山指出令人薦。寬平田中有大義。百丈展手要人知。若能顆粒圓成。即是單傳心印。更或彌望但然使證第一聖諦。且出草一句作麼生道。滿船明月載將歸。

  示才禪人

  俱胝見僧及答問惟豎一指。蓋通上徹下契證無疑。瘥病不假驢駞藥也。後人不諳來脉。隨例豎箇指頭。漫不分皂白。大似將醍醐作毒藥。良可憐愍。若是真的見透底。始知鄭重。終不作等閑。所謂千鈞之弩不為鼷鼠發機。是故須具頂[寧*頁]上眼方可入作。後來玄沙拈曰。俱胝承當處莽鹵。只認得一機一境。有般拍盲底隨語作解。便抑屈俱胝以謂實然。殊不知焦塼打著連底凍。到這裏直須子細切忌顢頇。只俱胝臨化去自言。我得天龍一指頭禪。一生用不盡。豈徒然哉。曹溪大鑑微時乃新州鬻樵人也。碌碌數十年。一旦聞客誦經。發其本願。棄母出鄉遠謁黃梅。纔見數語間投機。隱迹碓坊八箇月。暨與秀師呈偈始露鋒鋩。黃梅尋舉衣盂授之。是時群眾趂逐競欲奪取。而蒙山先及於庚嶺。舉之不勝。方悟非可以力爭。稽首乞發藥。大鑒示以不思善惡處本來面目。即便知歸。以時未至。復遁於四會獵人中。久之然後出番禺。吐風幡心動之語。印宗伸師禮為之落髮登具。即開大法要。董二千眾。聲徹九重命貴。近降紫泥。確然不應。度龍象數十人皆大宗師。何其韙哉。雖聖賢應世。存亡進退舉照無遺。然步驟趣向從微至著。攷之不斷世緣而示妙規。百世之下無與為等。到今徧寰海皆其子孫。每仰洪範輙欲擬其毫末亦不可得。欲望後進有力量者勉之。聊述梗槩耳。
  現定見聞覺知是法。法離見聞覺知。若著見聞覺知。即是見聞覺知。非達法也。大凡達法之士。超出見聞覺知。受用見聞覺知。不住見聞覺知。直下透脫渾是本法。此法非有非無非語非默。而能現有現無現語現默。長時亘然不變不異。是故雲門云。不可說時便有。不說時便無去也。思量時便有。不思量時便無去也。直須妙達此法。令得大用。長時語默縱橫。悉令般若現前。何必更論。在善知識身邊為親。在田野間作為是疎。一往直前。自然觸處逢渠也。
  乃佛乃祖仰重此一端的事。布在群機之中。高低貴賤未甞向背。百種千頭作為天真。歷落圓陁陁地。若特地作佛法玄妙見則虧。儻能不起見。只麼淨倮倮却全彰。所以道入林不動草。入水不動波。山是山水是水。僧是僧俗是俗。見拄杖子只喚作拄杖子。謂之覿體。若向箇裏覰得透。從朝至暮從暮至朝無絲毫透漏。全為我用。一一非分外。渾是本分事。脚跟下未得諦當。亦不移易絲毫許。豈非端的現成機要耶。
  直截省要只消箇現成公案。浩浩作為自晝及夜。縱橫十字喧靜語默。全體運用一時覰破。從頭與批判將去。不妨快哉。
  此事若在言語裏。則合一句語便殺定。更不移改也。云何千句萬句終無窮竭。將知不在言語裏。要假語句以顯發此事。靈利漢當須直體此意。超證透語句底。使活鱍鱍地。便能將一句作百千句用。將百千句作一句用也。更疑甚麼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不是心不是佛亦不是物。以至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東山水上行日午打三更。後園驢喫草北斗裏藏身。一串穿却。嚴陽尊者問趙州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云放下著。進云某甲一物不將來未審教放下箇什麼。州云看汝放不下。言下大悟。後來黃龍頌。一物不將來。兩肩擔不起。明眼人難謾。言下忽知非。退步墮深坑。心中無限喜。如貧得寶。毒惡既忘懷沒交涉。蛇虎為知己。異類等解。寥寥千百年。清風猶未已。放下著。若以常情論之。他道一物不將來。云何却向道放下著。將知法眼照於細微。為他拈出大病。令他知羞慚去。他尚不覺。更復進問。再與點過。直得瓦解冰消方始倒底一時脫去。遂至伏猛虎馴毒蛇。豈非內感外應耶。龐居士渾家向火。居士驀云。難難。十石油麻樹上攤。龐婆云。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靈照云。也不難也不易。飢來喫飯困來睡。尋常舉向人多是愛靈照道得省力。嫌龐翁龐婆說難說易。只是作隨語解。殊不本其宗猷。所以言迹之興。異途之所由生也。若能忘言體意。方見此三人各出一手共提箇沒底藍兒撈蝦摝蜆。著著有殺人之機。處處有出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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