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上桥,跑过去、跑过来”者,上智之顿悟,猿自熟也。
  
  唐僧曰:“难!难!难!”八戒曰:“滑!滑!滑!”中人之疑惧也若欲驾云捷渡,便是邪路自迷,故行者急止不容,引就切实正道。
  
  脱壳之后,师徒两不相谢,又二施俱得之旨,施法施财之的旨也。
  
  但世间上智少而中人多,无不畏死而不得不死,无不恐上无底船而不得不上,特泛观以实且稳者,惟有金丹之道耳。未得金丹,而此身不无患者,已得金丹,而此身终为道患。虽不上,未始不可,而不如上之之为超脱也。如《传灯录》:吕祖游擂鼓台,听黄龙机禅师说法。师知其仙也,诘问:“座下河人?”答曰:“云水道人。”师曰:“云尽水干何如?”吕不能对。师复语曰:“黄龙出现。”吕去,留诗云:“弃却觚囊击碎琴,如今不恋汞中金。自从一见黄龙后,始悔从前错用心。”此非悔汞金之错,悔汞金之贵脱化也。故有诗又曰:“布袋和尚上明州,策杖芒鞋任处游。饶你化身于万亿,一身还有一身愁。”此又于脱化之中。更上竿头之意。故大佛上仙,或蝉脱而去,或火化而灭、”或只履西归,或攀树示修,或受害偿债,迹非一辙,而总在于猿熟马驯之候。盖深明形质不可以常住,而真灵万幼以长存。此接引祖师,所以有“万动安然自在”之的旨也。
  
  “上船踏不住脚”者,临时恐死之心陷之也。“一把扯起”者,平日金丹之道扯之也,非你也,皆我也。“上流淌下死尸,都道‘是你,是你’”者、非我也,皆你也。到此地位,岂不可贺可贺?所谓广大智慧、诞登彼岸、无极至真之法,尚何“凌云”、“独木”、“无底”之可见也哉?解脱凡胎,功成行满;逍遥于灵山之顶,拜身于如来之下;方识加来慈悲,一片之心,尽托于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之内、总不外于无字之真经也。此经至尊至贵,慎勿白手传经,以致风俗愚迷,毁谛慢取。以无字之经度上智。以有字之经度众生,佛祖之分别传经,与孔氏之因人施教,夫何异哉?阿难先传无字之真经,非欺也,恐其慢亵也;后换有字之真经五千零四十八卷者,得金钵而传金丹也。盖无字为顿法,有字为渐法。顿为无为,渐为有为。由渐而顿,由有为而无为,皆真经也,真经不离无字之《河图》,有字之《周易》,故曰:“实三教之源流,宝之!重之!内有成仙了道之奥妙,发明万化之奇方也。”提出“共计一十四年,乃五千零四十八日,还少八日,不合藏数”。噫!真奥妙之奇方也!
  
  读者又以此书为仙佛同源,而道为入门升堂,禅为登岸造极,似矣!不知此书专为仙家金丹大道而发,篇中“成仙了道”一语,为全部注脚。佛仙非金丹不能成,仅自有为而造于无为,非有优劣。仙即佛也,佛即仙也。佛称“大觉金仙”,仙称“大罗真仙”,一而二,二而一者也。故结云:“见性明心参佛祖,功完行满即飞升。”
  
  第九十九回 九九数完魔铲尽 三三行满道归根
  
  悟一子曰:此篇总明“毫发差殊不结丹”之义。欲人洞察阴阳,深明造化,准则刻漏,细推火候,不可过,不可不及,方得金丹服饵,脱胎换骨。倘有毫发差殊,如行百里而半九十也。诗内结出“古来妙合《参同契》”二语,乃是全部本旨。
  
  通天河,适当十万八千之半途,提出此处还元,以全九九之数,明九九缺一,即如此处之半途而废也。特取“通天”者,天之所在,五万四千里,即一藏之数,正大士鱼篮救元之时。虽曰一半工夫,而后一半工夫亦只完得前一半而已。老子曰:“玄之又玄。”“玄之”者,前半也;“又玄”者,后半也。此非祖师亲授玄旨,如何识得?噫!通天还原之旨甚微,熟读篇中“九九归真”一诗,或可晓悟一二。
  
  “行者抬头回望道:‘是这里!是这里!’”读者以为行者之闲言,不知大有关系。明明认得通天河地方,何故评察而重言之?言功夫若有差错处,即是这里也,却要仔细,须谨记莫忘。“八戒对沙僧道:‘想是你的祖家了。’行者道:‘不是!不是!此通天河也。’”说出祖家,反复指定,何等提醒!行者道:“驾不去!驾不去!”言九九之数有自然功夫,非人力可为,所谓‘自有天然真火候,何须柴炭及吹嘘”也。老鼋高叫:“圣增!这里来!这里来!”言从这里去,还从这里来。“师徒四众,连马五口,驮在身上”即《河图》法象也。正五行还归一太极,而无分尔我,如人完得本来面目,而大道归根复命矣。
  
  下文老鼋忽问,唐僧无言,将身一晃,通皆落水,读者不可错看。此时唐僧道果成就,岂真还少一难,必须补足耶?盖结丹在此,还元在此,毫发差珠,不能成真。特借老鼋一段遗忘失信公案,在通天河至要至紧关头叮咛嘱咐,明此间有真信,切须谨记,不致失信而有毫发差误。正“八大金刚附耳低言‘如此如此,谨遵菩萨法旨,不得违误’”之真衣钵,非可以言语文字显说者也。若解为道体纯《乾》,而不容一毫阴气;灾星未满,而尚赖此处补完,则不识还元之妙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