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说破鬼神惊骇。挟藏宇宙,剖判玄关,其乐世间无赛。灵骛峰前,宝珠拈出,明映五般光彩。照彻乾坤,上下群生,知者寿同山海。”此词隐括金丹之的旨,鬼神尚闻说而惊骇,何况于人?故不敢说破。要必性体坚,而后可修金丹;亦必阴德厚,而后可以成金丹。金丹之道,妙而不可消息如此。昔姚秦鸠摩罗什常叹曰:“香若著笔作大乘,阿毗昙非迦旃子比也。今深识者既寡,将何所论?”古人不欲说破,使鬼神惊骇,有同揆也。
  
  第八十八回 禅到玉华施法会 心猿木土授门人
  
  悟一子曰:“此明大道必藉师传。得道不传遏天道,得道轻传亵天宝,不可不悟也。
  
  “玉华”者,玉液还丹也。到此地位,性体成就,吝而不传,使后无来者,便是遏绝之私;倘传非其人,而轻泄秘妙,亦必身遭魔难。篇中发明,最为醒切。三藏到了玉华,“吩咐徒弟们谨慎,切不可放肆”,正示不可轻泄之之意。
  
  “八戒低头,沙僧掩脸,行者搀师”,亦善韬藏矣。犹未免齐声惊异,道:“我这里只有降龙伏虎的高僧,不曾见降猪伏猴的和尚。”盖世人只识龙、虎为修行之作用,而终不识龙、虎为何物,降伏为何功。不知猪、猴即龙、虎之别名,而忽然惊见,能无骇疑?申猿为金水,亥猪为木火,沙土为中央,正五行攒簇之理。读者不知其妙,悬揣为心猿意马,置沙、戒二家于无着,亦与不曾见降猪伏猴的和尚者同一见识。世人见而却走,跌跌爬爬,惟恐避之不远,谁知“经过一十四遍寒暑,其中万恶千魔,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到得宝方”。言此宝非容易逸获,原足为王侯所师,但浅露圭角,自炫求售,便取轻薄。经曰:“被褐怀玉。”又曰:“若虚若愚。”祖师垂训谆谆,非自私自淑之心。盖独弦绝调,骇众惊愚;知音寡而和者希,益人少而失已多。可不戒慎?
  
  篇中著出“暴纱亭”,明浮露轻扬之义;标窃神兵,示炫惑疏失之虞。“暴”者,宣布也;“纱”者,轻薄也;“亭”者,暂处也。偶一发越轻亵,而好奇者邀求,假托着乘隙矣。你看惊动王子、殿官,都惧其相貌丑恶,请去暴纱亭吃斋。此便是皮相和尚,而不识其蕴藏之美,故不诚心假馆尊师,而推暂时邮亭延客也。迨至王子自雄夸技,而三徒腾达演长,醯鸡已羞瓮小,井蛙亦觉管窥。“父子倒身下拜,行者冷笑旁观”,乃是法可施行之会,何不可即于暴纱亭,大施一番济拔?法有必秘而不可暴者,有可暴而不必秘者。如禅者,沙门之法也。沙可暴,而接引众生,以为奔逐利名劳途困顿者,歇息停车之地。故玉液还丹,为明心见性之妙道。玉华之灿烂,荣于甫华、衮;玉色之温润,艳于嫱、施;玉质之悠久,坚于鼎钟。人人具足,家家自有,故不妨汲汲于开诱,遣遑于救援。皈归者不俟请则可往,求益者不俟愤则可启;童幼不以用吾简,骛狠不以加吾怠。可为众生不速之良友,可为四依十地之主人。非如金液还丹万劫一传,必秘而不可暴者。此三僧即于暴纱亭静室之间,同日受徒,收神传决,运遍周天,亦曰暴传沙门之法已耳,不过如身外之兵器技勇一般,其降猪伏猴之秘妙,固未曾一字说破而暴白显露也。
  
  八戒所用钉把,连柄五千零四十八斤,一藏之数也;沙僧宝杖之数,也是五千零四十八斤,亦是一藏,无二理也。独行者之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盖已总三藏之数,而特缺三五之妙合耳。此器可照样造作,而不可昼夜刻离,在佛家谓之“降魔杵”,在道家谓之“慧剑”,在儒家谓之“刚断”,乃天生之智力,卫正除魔之宝贝,不可须臾离也,故“霞光万道冲天,瑞气千条照地”。倘不收神归舍,而晷刻暂离,便遭外魔掩袭。所以“放在蓬厂中三日”,遂致豹头虎口之席卷而去也。
  
  王子得师传受,元神归本,脱胎换骨,如死而复苏,就用得神械。可见禅家之法门,既到玉华地位,固足以点化凡躯,广施愿力。彼有尚未窥其门户,而假托头陀,广行长舌者,其即后之豹头虎口。
  
  第八十九回 黄狮精虚设钉钯会 金木土计闹豹头山
  
  悟一子曰:此言黄冠者流,假窃道号,无师妄作之祸。前玉华而施会,是祖祖相传,真知实力,故曰:“施法会”。此钉钯而设会,乃盗道无师,师心自用,故曰“虚设会”。
  
  说出“豹头山虎口洞”,明明吞噬耽逐之徒,俨然托迹神仙,而不自知其为恶物也。其头所戴者道冠,而实为豹头;其口所吐者道言,而实为虎口。推而论之,长绦短麈,师剪尾之雄风;衲服芒鞋,极斑烂之色相。遇绥狐而施利爪,葫芦贮夜夜之娇;攫青蛇而张牙吻,囊内挟铮铮之匕。彼有杖远公之迹,而三藐不闻;着达摩之农,而一归未解;诵波罗之经,而诡谲丛生。蒲团作狡兔之窟,钵盂觅酣蘖之乡。昼祗园而夕花市,身比丘而心盗跖,亦何以异?篇中王子说:“人言洞中有仙。”行者曰:“定是这方歹人。”一语已湛奸人肺腑,可见假托诳世者,可詟俗而不可罔智也。
  
  “见两个狼头妖怪,朗朗的说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