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之传,己在大士上长安之日,固不必到西天而即可得道也。特借必往西天,以指明大道根源之处;借十万八千之远,八十一难之苦,一十四年之久,以指明防危虑险,功程火候之至要。原不远也,远生于担荷之不力,浅迫之便途;知十万八千之匪遥,而道在目前;顿悟者,一觔斗而己至矣。原无难也,难生于尘缘之迷惑,僻漏之参差;识八十一难之易解,而乐自无极;大勇者,一金箍棒而己了矣。原非久也,久生于不识药物之火候,锱两之奥妙;知一十四年之非久,而经可立致;善知识者,金禁紧而即已入我彀中矣。第不能历极苦之假,不知极乐之真;不历极苦之苦,不知极乐之乐;不历十万八千、八十一难、一十四年之远险而且久,不知九九之止一九,两藏之止一藏,五千四十八日之止一候也。此经本于《阴符》、《道德》,造自黄、老,仙师特托我佛以阐其教,唐世以广其为,玄奘以示其标,西游以演其义,取缔以发其旨己耳。倘谓必如玄奘之西游取经而始可成道,则是上世应鲜古佛真仙,后世断绝佛胎仙种;为甚繁甚难甚幽远,人人必不可得之道,非至简至易至切近,必可共得之道,则天违我佛传经之婆心矣。我佛传经,妙有二义:未得道者,令如玄奘之往西而取经;己得道者,令如悟之到西而皈佛。总一传也,总传一极乐也。其经旨之微妙,在人神明而察识之,故必观音大士之神观为能奉行也。
  
  篇首一诗,言参禅冥悟之众,虚费工夫,如“磨砖作镜”而不可鉴形;“积雪为粮”,而不可充饥,到老无成,迷误年少。其言“毛吞大海,芥纳须弥”,总属无据之说,而“金色头陀”,未免傍观微笑矣。人能悟此,则“超十地三乘”;滞此而不能悟,则入于“四生六道”,而轮回万劫,不可脱也。谁人能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恍惚杳冥之中,有杜宇一声之春信,忽然惊破晓梦耶?因致“曹溪路险”,而不可行;“鹫岭云深”,而不可到,茫茫无畔,莫可捉摸。此处故人之音信,杳绝无闻耳,须知“千丈冰崖”之间,有“五叶莲开”,超然而出,有馨香袅袅,透垂帘而绕古段也。人能于此中“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般之至宝,始可得丹而成仙作佛也。岂彼禅关参觅所得窥其涯涘哉!盖禅关止在性体上参求,而不从命根上着脚,徒费工夫万万,直至老死茫茫,终归大化。可悲,可惜!是皆不识五行山下心猿之事,并不识五行山下走心猿之事也。
  
  故如来回至雷音宝刹,对诸佛、菩萨道:“我以甚深微妙慈悲般若之心,遍观三界。根本性原,毕竟寂灭。同虚空相,一无所有”。言“根本性原”,即本来面目也。虽难以径入寂灭,而专从性体参求,至得道之后而观性原,毕竟寂灭。“同虚空相,一无所有”。言“同虚空相”,则非顽空;言“一无所有”,则非绝无。我所殄灭乖猴之事,三界莫有识是事者。是事乃至真至妙,而非寂灭、顽空者,特以“名生死始”,而法相应如是耳。倘谓性原本空,而莫识是事,则非我之甚深,而徒事寂灭,则亦寂灭而己矣。老子曰:“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则死,而为天地之始;有名则生,而入于五行之中。如乖猴,是名生而死始,法相有乖本性根源,故出不得如来之掌,而超脱五行之外也。
  
  佛祖盂兰宝盆中,具百样奇花,千般异果,是“有名,万物之母”,贞下还元之象。此一问也,即佛祖所谓“我有一宝,秘在形山,诸人还识得么”之义。故大众“请如来明示根本”,如来“宣扬正果”,发三五之妙蕴,禅心朗月,真性涵天,此谓天、地、鬼三藏之真经也。总而言之:三藏止三五,三五止一五,一五止一而己。一也者,乃修真之径,正善之门。此经出于西方,必待东土求取,非有静观密察如大士者,不可得也。
  
  如来道:“这一去,要踏看路道,不许在云霄中行,须是要半云半雾,谨记路程远近之数。”言修行者务脚踏实地,循序渐进,不得悬空虚想,躐等妄作。又须机活神圆,毫无执滞,其中有火候功程次第,切须谨记,不可违错。
  
  五件宝贝之内,有“锦襴袈裟一领”。袈裟,离染之服。锦者,五色深丝织成。在五色为青、黄、赤、白、黑,在五德为仁、义、礼、智、信,在五行为金、木、水、土,在五伦为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在五方为东、西、南、北、中央,在五音为宫、商、角、徵、羽,在五味为咸、苦、酸、辛、甘,在五季为春、夏、秋、冬四季,至于五官、五谷之类,不可罄述,总一五也,总“锦襴袈裟一领”之宝贝也。“九环锡杖一根”,环者,圆成无端之象。在理数为循环,在阴阳为往还,在火候为九环,在体用为连环,在四隅为围环,在鬼神为屈伸,在天地为功用,在死生为终始,在四通为无碍,在隐显莫测为智慧,在因事制宜、随机应变为权,总一五之中也,总“九环锡杖一根”之宝贝也。此二宝,一是体备,一是功用,故取经人坚心来此,穿则免堕轮回,持则免遭毒害矣。
  
  又三个箍儿,“唤做‘紧箍儿’,虽然一样三个,而用各不同”。又有“‘金、紧、禁’咒语三篇”。金者,禁也,进退之节